第三章 法米利昂皇国(2 / 2)
她向席琉斯投去质疑的眼神。
「别、别说傻话!孤可是秉公无私的法米利昂国王!孤怎么会做亏心事哪!哇哈哈哈哈!」
席琉斯豪爽地大笑否认──但额上却冷汗直流。
没错,他当然有企图。
席琉斯•法米利昂早就为了这天做好不少准备。
当时席琉斯开口要求一辉,要他在七星剑武祭结束后拜访法米利昂。而席琉斯正是从那一天开始就准备到现在。
他瞒着阿斯特蕾亚和露娜艾丝,与席格娜、原女仆长的亚娜私下串通好,出动军队、召集国民协助,还发布高额悬赏令以防万一,一步一步组织起黑铁一辉包围网。
现在,法米利昂皇国应该正上下一心地追杀黑铁一辉。
席琉斯心知肚明,所以他能肯定。
──黑铁一辉永远都到不了这座城堡。
(毕竟这次连「他们」都出动了……!)
国民们并非战斗人员、军队也并非伐刀者,再加上那群以赏金为目标的家伙,可能还是挡不下一辉。
那个男人可是连续两次战胜身为A级骑士的女儿。
但即使如此,他绝对闯不过「他们」的阵势。
那群忠诚的野兽发下誓言,绝对效忠法米利昂皇族。「他们」只要是为了史黛菈,不惜拚上性命。
「他们」面对那只妄想接近史黛菈的毒虫,绝对不会失手。
(交给你们了,法米利昂皇国皇室亲卫队……!)
◆◇◆◇◆
席琉斯在心中强烈祈祷。而就在此时──
黑铁一辉通过皇都外侧的城下市镇,抵达通往高级住宅区的桥梁,而皇室亲卫队就在这座桥上等着他。双方正互相对峙。
「一辉•黑铁,恭喜你来到这里了!
不愧是击败史黛菈殿下的男人!但是!你的攻势就到此为止了!
我们已经将城下市镇通往贵族街的桥梁全数弄塌,只剩下这座桥!
你想前往王城,就只能通过这座桥!
不过,看吧,这就是我等精锐!
我等正是法米利昂皇国之盾,更是对史黛菈殿下宣誓绝对忠诚的战士们。
我等名为法米利昂皇室亲卫队──!」
「L•O•V•E!史黛菈!!」
「L•O•V•E!史黛菈!!」
「Lovely!Lovely!史黛菈!!!!」
「「「咻呜呜呜呜呜呜~~~~~~~~~~!!!!」」」
(这、这些人到底是……!?)
一辉见到眼前多达五十人左右的怪异团体,一时疑惑不已,不由得停下脚步。他们所有人穿着鲜红半被(注4:又称法被,意指日本举行祭典时穿着的半袖外袍。),手持萤光棒,气势十足地画圆、舞动上半身。
一辉看得出这群人以武维生,架势十足。
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出自极为庞大的训练。
不过──
(多么精湛又没意义的动作啊……)
他实在不懂那些动作有何意义。
另一方面,站在团体前方的男人──亲卫队长见到一辉停下脚步,淡淡一笑。
「哼哼,看来那家伙见到我等整齐划一的服从与忠诚,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不过,现在畏惧也太迟了!竟敢欺骗史黛菈殿下,就由我等手中的利剑,斩杀你这罪人!为此,我们现在要确认你的罪行!」
亲卫队长如此宣布道。他身后的亲卫队原本持续做出神秘的画圆动作,此时突然同时应声停止不动。
所有人都露出严肃、急迫的神情。
但他们会有这种表情也是理所当然的。
接下来的问答,事关在场所有人的存在意义。
每个人屏息以待。
在这股沉默之中,亲卫队长深呼吸了数次,接着代表众人审问一辉。
「听说你和史黛菈住在同、同同同同一间房间,是真的吗!?」
「咦……呃,是真的,理事长要我们住在一起。」
「「「噗呃──!!!!」」」
下一秒,封锁桥梁的亲卫队有一半的人咳血倒地。
「队长───!二等兵们昏倒了──!」
「这些软弱的家伙……!我不是再三重申,命令所有人去玩NTR(注5:为日文「寝取る」的开头英文缩写,意指自己的女朋友或老婆遭人横刀夺爱或是强暴。)系H游戏,做好心理准备,他们竟敢怠慢军令……!」
「可、可是队长的拳头也流血了!您握拳握太紧出血了啊!」
「冷静!我们还只是确认他们住、住住住在同一间房间而已……!他们搞不好只是一起生活而已!没错!听说这个男人和老家不和,他和史黛菈的绯闻也是这家伙的老家捏造之后流出的,这个理由搞不好还说得通……!所以实际上是如何!?这、这张相片、是、是假的吗啊啊啊!?」
亲卫队长说道,并且拿出一张相片展现在一辉眼前。某周刊日前正是用这张相片揭露一辉与史黛菈的关系。
现在重新一看,拍得真是清晰。
不愧是专业摄影师。
一辉不禁尴尬地移开视线──
「不……那张照片是真的。我和史黛菈是情侣,多少会接吻的。」
「「「呜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话一出,如同待宰家畜的惨叫声响彻法米利昂的天空。存活的亲卫队员几乎全数昏倒,第一题就倒下的队员们甚至在无意识下明白一辉的答案,全身开始激烈痉挛。
「不不不不不不要惊慌啊啊!这、这只是为了动摇我等心志的炫井罢惹──!」
「队长请您镇定点!您慌张到舌头都不灵活了!?」
「等、等一下!」
就在此时。
尸横遍野的后排忽然有一名瘦弱男子爬出队伍──
「至、至少让我问问这个!假设你和史黛菈真的是情侣……你、你该不会、已经和史黛菈、做、做做做、做过──」
「闭嘴啊蠢蛋───────!!!!」
「噗呃耶!?」
亲卫队长在瘦弱男子问完一辉之前,便一脚踩扁他的脸与即将出口的话语。
「你你你你、你这蠢蛋──!怎么能不知轻重地问出这种问题──!你啊!万、万一他真的回答『是』,或是陷入莫名的沉默怎么办啊啊啊啊!你想彻底歼灭亲卫队啊啊啊啊啊啊!!!!」
「咿、非、非常抱歉──!」
亲卫队长擦干血泪,再次大口吸气,接着催促东倒西歪的队员们。
「皇室亲卫队,全员振作!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件事是肯定的!这个男人也可能做出虚假的证言!不要舍弃希望!方才的问答只清楚证明了一件事!只有一件事!无论这个男人的话是真是假,我等绝不能原谅这个混蛋──!全体拔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亲卫队长号令一下,在桥上抽搐的人们也纷纷站起身。
全体亲卫队显现出各自的灵装,卯足全力攻向一辉。
敌人数量五十人。
全员都是伐刀者。
在宽广的场所作战十分不利。
既然如此──
(先解决速度较快的敌人,暂时退回巷弄里吧……!)
在狭窄的巷弄中无法发挥人数优势。
只要在巷弄里四处逃窜,就能甩开敌人,将战斗次数减到最低。
一辉刹那间判断战况,拟定作战计画。
「哈啊!」
「呃哈!」
刀刃以〈幻想型态〉砍过率先奔出的三名亲卫队员,使其昏倒后,打算转身逃走。
但是──
「──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
「……!」
遭到砍杀的亲卫队员颈部喷发如同赤血的魔力光芒,却仍旧彷佛恶鬼似地扑来。
一辉勉强挡住他们的反击,神情却是一阵动摇。
(〈幻想型态〉打不倒他们吗……!)
〈幻想型态〉会直接削去体力,但不会伤及肉体。
刀刃砍过手臂,手臂会无法动弹,但实际上并未受伤。
这些损伤是强烈的「错觉」引发的暂时反应。
灵装造成的「错觉」原本会严重影响人体,无法摆脱。
只要遭受致命伤就会昏倒。
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但偶尔会出现一种人,能靠意志力破除错觉。
他们面对战斗的气势远远超越肉体与精神,必死的决心在他们眼里根本是小菜一碟。
〈幻想型态〉对这类人几乎无效。
但是这类人原本就极为少见。
正因为少见,一辉更是讶异。
眼前的皇室亲卫队。
乍看之下只是一群诡异的团体──
(他们的心灵竟是货真价实的强大啊……!)
他必须稳住自己的心神,不然他们强悍的意志随时都可能吞没自已。
一辉暗自认定,便以更强的力道击退三人,绝不轻易认输。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
「嗯?」
一辉看见亲卫队员身上的半被袖口裂开,飞出一张纸片。
纸片缓缓滑落在一辉脚边。
「这是……」
一辉反射性地伸出手──
「啊、不、不准碰──!」
该名亲卫队员立刻高声尖叫,制止一辉的行动。
不过他慢了一步──一辉已经看清纸张的内容。
这是一张相片,上头的史黛菈身穿泳装,正在调整臀部的泳装夹痕──相机完美拍下了这个瞬间。
「──…………」
「只有宣誓效忠皇室的亲卫队才能拥有这份勋章!还给我──!」
他们不惜牺牲性命,只为效忠皇族。
只有这份忠诚心,才能从亲卫队长手中换取这份私藏的珍贵相片。
男人见一辉擅自触碰自己的宝物,一时激愤,西洋剑朝着一辉奋力挥下。
但是、他的行动──实在是愚昧到极点了。
因为──
「你说只有亲卫队才能拥有,也就是说,现在在场的这群混蛋全都拥有同样的相片,没错吧?」
眼前的男人嘴角带笑,但现场最抓狂的人绝对非他莫属。而这名亲卫队员刚才已经亲手浪费掉逃离他的最后一个机会。
──日后,亲卫队员们浑身颤抖地述说。
他们的公主殿下从日出处之国带回了一只「恶鬼」。
◆◇◆◇◆
(太奇怪了……)
席琉斯感受到一股奇妙的躁动。
一辉抵达法米利昂之后,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国民、军队、亲卫队,没有任何一方报告他们已经击倒一辉了。为什么?
他的剑术再怎么高超,终究只是F级的单人战力。
席琉斯都已经出动军队了,不可能所有人都陷入苦战──
「父王!」
「──哦、喔喔,史黛菈,什么事?」
「还有什么事啊!是父王说想听我描述一辉这个人,我才像这样仔细说明,你还发呆!?」
「怎、怎么会呢!孤才没有发呆啊!」
「真的?你有听进去吗?」
席琉斯根本没在听。
说实话,他完全不想听女儿炫耀自己的男朋友。
但他要是老实说溜嘴,恐怕会被女儿烤个全熟。
因此席琉斯便开口──
「呃、当然。孤越听越佩服这名年轻人,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武士啊。不愧是孤的女儿,看男人眼光十分独到。」
反正史黛菈一定都在捧那个男人。
他只要随便称赞几句,女儿应该就能接受。于是他随口说了几句无心的客套话。
史黛菈闻言,便露出灿烂的微笑:
「对、对不对!?一辉真的很帅呢!父王也终于明白一辉的好了!」
席琉斯见到史黛菈开心的模样,这才发现自己失策。
(糟、糟了,我只是下意识应和几句,这下家庭会议就要结束了!)
这可不妙,外头还没传来击败一辉的捷报。
最惨的状况,史黛菈可能会出手帮忙四处逃窜的一辉。
(得想办法拖延时间……!)
「那我赶快联络亚娜大姊,让她带一辉──」
「史、史黛菈,等一下!」
「咦?干么?」
席琉斯阻止史黛菈拿出手机,说道:
「孤确实很佩服他,但说到结婚又是另一回事了!」
「为、为什么这么说?」
「那个,你毕竟是法米利昂皇国的第二皇女。你的婚事自然、自然会牵扯到政治上的各种、对、各种要素。露娜是下任法米利昂女王,孤认为在我们会面之前,还是要确认她的意见。」
史黛菈闻言,顿时勾起眉角──
「事到如今别说这种话啦!」
她大声抗议。
这也难免,席琉斯应该在家庭会议开始之前就提出这个要求。
「露娜姊原本就不反对我们交往,等一辉来了之后再确认不就好了?」
「但是她也没明确表达赞成你们两个的婚事。」
但是,席琉斯依旧不肯退让。
现在才要求确认露娜艾丝的意见,实在太蛮横了。席琉斯当然自知理亏,但他还是紧咬不放。
「你的婚事对法米利昂皇国来说就是如此重大,孤希望能统整皇族全体的意见。抱歉了,史黛菈,你还是去请露娜过来!等孤确认露娜的意见,孤会以现任法米利昂国王的身分正式表态。」
「唔、唔唔……」
席琉斯事到如今才提出这个主张,未免太晚了点。
从史黛菈的角度来看,现在跑去请露娜艾丝过来,再开一次会,简直多此一举。
现在一辉还在外面等他们做出结论,史黛菈实在不愿意让他多等。
不过……最令她气愤的是,席琉斯的话并非完全的强词夺理。
关于第二皇女的婚事,身为现任国王的他想与下任国王协调彼此的意见,确实是非常合理。
因此,史黛菈勉为其难地让步。
「我知道了啦,那我现在就去请露娜姊过来。你谈完之后就赶快做好觉悟,去跟一辉会面喔。真是够了……!」
史黛菈丢下这句话,便急忙跑出餐厅,似乎是想尽可能缩短一辉等待的时间。
阿斯特蕾亚望着史黛菈的背影,叹了口气,接着以眼神责备席琉斯:
「……爸爸也真是不死心呢。」
「妈、妈妈在说什么哪?孤一句话也听不懂……!」
席琉斯逃避似地撇开视线,站起身来。
「你要上哪去?」
「孤、孤去一下厕所,马上就回来。」
他走出餐厅冲向厕所,联络上亲卫队。
不,正确来说,他是「试图」联络亲卫队。
不过──席琉斯打不通任何一名亲卫队的电话。
手机只是不断传来冰冷枯燥的答铃声。
席琉斯不禁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冷汗缓缓滑落。
(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然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这下完蛋了。)
黑铁一辉终于突破重重阻碍,来到围绕着城堡的城墙外侧。
不过,他现在停下脚步,躲进建筑物的阴影处,屏息凝气。
一辉将所有亲卫队员揍到送医,并且处理掉所有照片。不过这过程浪费太多时间,席格娜与亚娜率领的军队、国民联合军已经集结在城墙前方。
他们打算以人海战术设下铁壁般的防御阵势。
一辉实在难以正面突破。
不,他不是不能尝试突围,但必定会造成敌军不少伤害。
〈幻想型态〉下砍中人,对方还是会有痛觉。
先不说方才那群混帐,国民与陆军几乎都是非伐刀者。
一辉其实是想尽可能避免与他们交战。
他开始东张西望──看中了其中一个地方。
城墙旁伫立着一栋蓝色屋顶的教会。
(从那间屋子的屋顶应该碰得到城墙。)
一旦决定路线,就只剩下动身。
幸亏国民们并未防备上方。
他们应该没料到有人会企图翻越超过二十公尺高的城墙。
一辉成功瞒过众人的眼睛,跳上教会高耸的三角屋顶──
「──齁齁齁,你果然选了这条路线。」
并在那里对上了某位人物。
「……!」
「你就如同传闻所说,非常善良啊。」
一辉直到爬上屋顶之前,完全没发现这名秃头老人。老人衰老下垂的眼睑中隐藏精明干练的眼神,他望着一辉,半开玩笑地问道:
「法米利昂皇国观光之旅的感想如何呢?」
「您是……」
「齁齁,那就容我做个迟来的自我介绍。我是国际魔法骑士联盟法米利昂分部分部长,兼任法米利昂皇国剑术指导一职,名为丹尼尔•丹达利昂。我一直在等着你,〈七星剑王〉黑铁一辉大人。」
老人如此答道,并且显现自身的灵装。
那是一把纤细的长剑,剑身白银,并附上狮头模样的金色剑柄。
老人手持武器,剑尖举向一辉。
这刹那,老人身上散发出猛烈剑气,一辉彷佛感觉到浑身汗毛一阵焦灼。
(──这个人很强。)
一辉察觉对方的确实力高超,明白自身处境不利。
敌人的武器是护手刺剑。
武器的剑身比日本刀来得细长。
再加上对手摆出击剑术的架势,那是一种以刺击为主体的剑术。
现在双方身处于三角屋顶的顶端,左右倾斜,横向行动严重受到限制。在这种地形碰上这种对手,着实危险。
更何况,敌人的水准与一辉一路击败的敌手相比,天差地远。
他在失去地利的状况之下,绝对无法轻易以力量击败眼前的对手。
于是,一辉向后跳去,打算转移阵地。
下一秒──一股冲击从背后袭来,一辉当场跪地,一阵愕然。
「唔!?这是……」
身后不知何时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壁。
老人见一辉察觉了墙壁,白云般的胡须后方扬起笑意。
「齁齁,你已经身处于我的牢笼之中了。」
「伐刀绝技,是吗?」
「答得好,这正是我的灵装〈雄狮之心【Lionheart】〉的伐刀绝技──〈血战【Blood Circle】 〉。
这是属于结界型的能力,一旦与任何一名敌人视线相交,便能将此人拖进外侧无法干涉的决斗场,即便身处混战当中也能创造出一对一的战局。
我已经堵住你的去路了。
你唯有赢得这场决斗,才能逃离这座牢笼。」
这份能力虽然不好驱使,但若是有非战不可的对手,倒是相当便利。
老人──丹达利昂解释着自己的能力。
「来吧,劳烦你拔刀了。我从史黛菈殿下还是婴儿时就一直照顾她到大,你要是连区区一把老骨头都无法击退,我可没办法将史黛菈殿下交给你呢。」
他这么要求无处可逃的一辉。
要想继续前进,就得先击败自己。
一辉见状──
「我明白了──来吧,〈阴铁〉!」
他也显现自身的灵装,摆出战斗架势。
……战场为尖锐的屋脊上方。
即便一辉能稳住身形,这种角度也无法逃向左右两旁。
这场战斗将在屋顶的尖端,
只能在这条直线场地上进行。
对手的灵装长度胜过一辉,武器又是以刺击为主的护手刺剑,眼前的对手占有绝对优势。
但是,一辉能肯定──这个场面只能强行突破。
于是──
「那么……」
战火点燃。
◆◇◆◇◆
黑铁一辉率先进攻。
他和丹达利昂一样,摆出以刺击为主体的架势。惯用手在前,单手笔直举刀,在击剑中称为「伸手【Allongez le bras】」。
他想多少缩短攻击范围上的优劣差距。
自己要是摆出日本刀原本的架势进攻,不论是正眼(注6:剑道术语,为中段架势的其中一种,刀尖对准敌人的喉部。)、八相(注7:剑道术语,扛刀于肩上,刀锷与口同高。),敌人的剑尖都过于接近自己的要害。
他不打算冲刺,而是保持这个架势步步逼近,缩短距离。
(先与对手立于相同的领域,试探对手的力量……!)
相对于一辉进攻,丹达利昂则是停留在原地迎击。
他朝着逐渐靠近的一辉举起剑尖,待〈阴铁〉的刀尖进入攻击范围,这刹那!
「──去!」
「……!」
连刺如电光般袭来。
一辉同样以连刺应战,一一拨挡【Parades】对方的尖剑,并且争夺进攻步调。
三角屋顶上,黑与银的闪光相互交错,火花四散。
一方的攻击只要慢上一步,另一方就会立刻刺穿对手的心脏。
双方一刻都不容松懈,然而──黑铁一辉却在战斗中冷静地分析敌人。
(原来如此,他的攻击的确快速又犀利。)
这名老人看似已过全盛期,剑术却并未如外貌般衰老。
他完全不给一辉前进的机会。
但是──
(我见识过许多比这更快、更锐利的剑术!)
〈剑士杀手【Sword Eater】〉的〈八歧大蛇〉;
〈浪速之星〉的〈三连星〉;
以及〈比翼〉世界第一的斩击──他勉强撑过所有强敌的攻击。这些战绩【Career】使一辉毫不苦于丹达利昂的速度。
「……!」
丹达利昂厚重的眼睑后方双目圆睁。
一辉刺出刀尖的速度逐渐加快。
一辉在丹达利昂尚未完全伸出剑尖之前,便一一拨挡下每一次攻击。一步、又一步,一辉确实渐渐逼近丹达利昂。
漆黑闪光以压倒性的速度及次数袭来。
在一辉充分发挥体能【Physical】的猛攻之下,丹达利昂不得不向后退去,
──过不了多久,他便被逼到三角屋顶的边缘。
(还差一步!)
只要再向前一步,〈阴铁〉的刀尖便能触及丹达利昂的要害。
丹达利昂届时为了躲避攻击,必定得解开结界跳下屋顶。在那转瞬之间,他无法继续封锁一辉的行动。
接下来,一辉只要在双方的视线再次交会之前跳向城墙即可。
一辉做出判断,便迈步前进,同时刺向丹达利昂!
下一秒,深红的飞沫喷洒在蓝色屋顶上。
──这抹鲜血,是来自黑铁一辉遭到贯穿的肩膀。
「唔!?」
一辉瞪大双眼,神情扭曲。
是肩上有如灼烧般的痛楚令他痛苦不已?
非也。
令他疑惑的并非结果【痛楚】,而是过程。
(刚、刚才是怎么……!)
一辉的肩膀被剑刺伤,向后一阵踉跄,紧接着──
「哼──!」
这次轮到丹达利昂出击。
他彷佛是奉还一辉方才的帐,伸出臂膀,前脚大步向前,施展极快的连续刺击。
一辉自然是举起〈阴铁〉,准备拨挡迎面飞来的剑尖,但是──
下一秒,又重新上演刚才的过程。
〈阴铁〉拨开了剑尖,但随后,丹达利昂的灵装──〈雄狮之心〉的剑身忽然犹如蛇身,一阵扭动后反转,再次攻向一辉。
(又来……)
刺击延伸直指一辉脸部,他勉强在最后一刻躲开,同时也明白了一点。
即使他弹开丹达利昂的刺击,剑尖依旧会弹回原本的位置。
剑身彷佛是生物似的。
这么一来,一辉不可能使用拨挡抵御对手的攻击。
双方继续互拚,一辉只会落于下风。
现在应该重新调整步调。
一辉决定暂时拉开距离,向后退去──
「!?」
──随后,丹达利昂彷佛正在等着他如此判断【撤退】,向前大步迈进,一口气夺下最有效距离【Critical zone】!
(他早就猜到我会撤退……!)
于是──
「〈南十字星【Croix du sud】〉!」
丹达利昂从最有效距离施展刺击。
出剑速度快如电光石火。
这一招与至今的攻防速度相比,速度简直媲美另一个次元。
瞬息之间。
一辉跨越死境雕琢至极的直觉产生了幻痛,刺入肌肤。
位置是两肺、喉头、心脏、丹田。
丹达利昂施展冠以南十字星座名号的瞬间五连刺,即将刺穿人体的五处要害。
(──不妙……!)
一击都不能让对方得手。
不过,丹达利昂的刺击即使遭到拨挡也会攻回原本的位置。
非常难以抵挡。
但不抵挡,唯有败北一途。
于是,一辉面对丹达利昂的攻势──
他采取丹达利昂难以预料的对策。
「唔──!?」
下个瞬间,丹达利昂难掩惊叹神情。
一辉向后退去的步伐奋力蹬地,以全身扑向丹达利昂。
他以刀柄为盾,挡下刺往右肺的〈南十字星〉──接着使劲撞开丹达利昂的身躯。
一辉、丹达利昂各自双双弹向后方,双方再次拉开距离。
没错,一辉以身躯撞开丹达利昂,在五连刺成形之前就阻扰对方出招,脱离险境。
「呼……」
一辉调整气息,丹达利昂则是真心敬畏眼前的少年。
「了不起,怪不得你能以F级的实力击败史黛菈殿下。」
敌方的动作、微微移动的视线,以及一辉庞大的实战经验得来的战斗直觉。
他凭借这些要素看穿敌人的剑术,甚至破解初次见到的招数。
他一判断出自己无力承受此招,便当机立断,立刻出手阻拦敌人。
一辉优秀的观察力、想像力,以及坚信前两者而来的果断,每一项都让丹达利昂赞不绝口。
「再说以刀柄为盾这点,你就如同传闻一般,使剑的方式十分有趣啊。」
「……单就剑法有趣这点,我想您也是彼此彼此。」
一辉面对丹达利昂的赞赏,回以苦笑。
「您的灵装……外表看似是护手刺剑,剑身却异常柔软,比较接近钝剑【Fleuret】。难怪剑的动作会那么怪异。」
钝剑虽然称为剑,剑身却异样地柔软,弹性十足。
既然剑身富含弹性,不论一辉如何拨开剑身,剑尖还是会弹向原本的目标。
要是能将钝剑不寻常的柔软特性操纵自如,甚至能绕过正前方的敌人,刺中其背部,这项绝技名为──回弹【Jutāju】。
「……我还是第一次在实战中遇上这种技巧,大吃一惊呢。」
「齁齁齁,的确,〈雄狮之心〉的特性正是这柔软的剑身。一辉先生的〈模仿剑【Blade Steel】术〉可没办法模仿这项特性。」
「您很清楚我的事啊……」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更别说我拥有这般能力,事前当然得仔细调查对战对手的资料。
因此……我能预测一辉先生的下一步。
要在这种场地上施展〈蜃气狼〉,距离不足;
而钝剑的剑身容易摇晃,〈毒蛾太刀〉难以通过;
──既然如此,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丹达利昂再次采取伸手架势,向前伸出剑尖──
「第一秘剑•〈犀击〉──来吧,请出招。」
「……!」
一辉闻言,顿时屏息。
丹达利昂料中一辉的打算。
一辉的确计画在下一击施展〈犀击〉。
原因在于敌人的武器。
柔软度是钝剑独一无二的特性。
但所谓的特性,并非只有优点。
钝剑的缺点,在于剑身过度柔软,难以施力。
那么以力量压制对手的效果最佳。
一辉的判断来自于此。
不过,丹达利昂早已看穿一辉的抉择。
(他真的调查得很清楚啊……)
一辉佩服丹达利昂的细心,却仍旧摆出〈犀击〉的架势。他缓缓跨开双腿,压低腰间,拉弓似地收回刀尖至极限。
让对方看穿自己的招数确实令人不安,但〈犀击〉针对钝剑依旧有效,那么──
(不要害怕……!)
「──用不着您提醒!」
一辉的踏步彷佛能踏碎屋顶,全力施展〈犀击〉!
以往〈犀击〉只能与〈一刀修罗〉同时并用。但是在一辉以〈模仿剑术〉习得爱德怀斯的剑术之后,他不需要发动〈一刀修罗〉,单靠体术就能充分发挥〈犀击〉的威力。
钝剑柔若无骨的剑身绝对无法承受这一击……!
──本来应该是如此。
「唔……!?」
丹达利昂接下了一辉的攻击。
就如同过去的世界最强剑士──〈比翼〉爱德怀斯,
丹达利昂以剑尖接下〈犀击〉的刀尖,
硬生生地挡下一辉的冲刺。
一辉顿时浑身战栗。
即便是爱德怀斯,她当时也是手握坚固的剑刃──
(钝剑那有如铁线般柔软的剑身,甚至没有一丝弯曲……!)
丹达利昂却是单以一根笔直的细针接下〈阴铁〉的刀尖,以点为面承受所有的力道。
(他竟然拥有如此高超的技巧……!)
「我身兼剑术指导,必须手持这把细剑对上史黛菈殿下的刚强之剑,我可是特别擅长扼杀他人的力道……!」
丹达利昂解释道。
一辉的〈犀击〉与少女勇猛如钢的力道相比,简直形同儿戏。
只要角度正确,看准释放魔力的时机,就能轻易承接,
──甚至能反推回去!
「哼!」
丹达利昂以魔力强化后的臂力狠狠弹开了一辉,一辉再次被逼向后方。
仔细一瞧,两人又回到刚开始对峙的位置。
甚至连方才以突袭拉近的距离,全都恢复原状。
不,双方的位置或许仅是回归原位,但战况却不同。
对方挡下一辉手中攻击力最强的〈犀击〉,将一辉逼入更深的绝境。
不过,一辉面对这个状况──
「……呵呵。」
「!」
「原来如此,您可是能接下史黛菈的剑,我这种程度的力道当然无效。」
他的唇角浮起淡淡微笑。
「我真羡慕史黛菈,我也很想向您这样的老师学习剑术。假设日后还有机会,是否能再请您指教?」
「不用等到以后,今天就让你充分见识见识,直到你叫停为止。」
丹达利昂说着,举起剑尖──却隐隐感受到不安。
一辉已经失去最强的杀手锏,但他仍旧从容自在。
假设他还有其他招数──
(就只剩下……〈一刀修罗〉,或是和我一样释放魔力来强化行动。)
丹达利昂调查一辉时,曾经看过绫辻绚濑一战曝光的资料,他没有放弃另一种可能性,加强防备任何可能的攻击。
一辉则是──
「不了,现在请容我拒绝……等会我还得问候女友的父亲,我可不想让我的装扮看起来更寒酸。」
他微微耸了耸肩,半开玩笑地说道。
紧接着,他压低身躯,使刀刃与地面平行,彷佛拉弓似地收紧──
「丹尼尔•丹达利昂,我会以这一击突破你的阻挠……!」
他踏碎屋顶,再次施放〈犀击〉。
他并未动用魔力,也没有施展〈一刀修罗〉。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方才的那一击。
(他以为区区玉碎式特攻【Banzai attack】能击败我!?)
那一辉就大错特错了。丹达利昂暗自断定。
──丹达利昂经过刚才那次交手,已经完美记下〈犀击〉的速度、距离、时机,一切的一切。
下一次,他不会再接下攻击。
也不需要接下。
他就在最后一刻闪过攻击,反出一剑贯穿一辉的眉间,令他后悔莫及!
「──!?!?!」
下一秒,丹达利昂的意识顿时冻结。
〈阴铁〉的刀尖突然出现在眼前。
丹达利昂的时间遭遇性命交关之际,戛然停止。
在时间休止的这一刻,他仍旧讶异不已。
为何刀尖会近在眼前?
自己的剑尚未触及敌人。
明明对手的攻击范围短于自己,为什么?
这次〈犀击〉不若方才,来得太快、太近了。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他掷出武器了……!)
没错,一辉以〈犀击〉的姿势,将〈阴铁〉掷向丹达利昂。
丹达利昂原本打算反制〈犀击〉,现在却遭到一辉反击。
他原本打算前进并同时刺穿一辉的眉间,前脚已经踏了出去。
停不下来。
他完全停不下脚步。
然而──
「唔唔───!」
丹达利昂的身手实在了得。他依旧驱动身体,勉强阻止自己的行动,击落一辉的〈阴铁〉。
(不错的奇袭,但还差一步──!?)
下一秒,丹达利昂见到令他绝望的一幕。
一辉的武器被弹开,破绽百出。
不过,他的手上却握着一条黑绳,延伸至〈阴铁〉。
(那是、日本刀的缠柄绳!)
丹达利昂暗叫不好,但是当他理解的瞬间,一切尘埃落定。
一辉拉扯解开的缠柄绳,像是拉溜溜球似的将〈阴铁〉拉回手中──
「哈啊啊啊啊啊!!!!」
此时的丹达利昂为了弹开〈阴铁〉,钝剑已经挥满在外,浑身毫无防备。一辉一刀斩下丹达利昂。
「咳呵!」丹达利昂口吐鲜血,当场跪倒在地。
同时,他手中的〈雄狮之心〉化为云雾消失,也失去束缚一辉的力量。
「……你竟然想得到如此卑鄙的手段……」
丹达利昂勉强抬起头,开口辱骂俯瞰自己的少年。
一辉见状──
「所谓的『武』,正是如此。」
他脸上毫无愧疚,回以自豪的笑容。
丹达利昂染血的胡须深处,淡淡扬起嘴角。
一切就如同一辉所言。
所谓的武,即是弱者胜过强者的手段,不论是非,只求存活。
既然如此,从真正的「武」的概念来说,卑鄙也是一种美德。
(……本来想至少让他使出〈一刀修罗〉……)
双方在刀剑战上能使的花招,数量差太多了。
攻击距离的差距原本是我方的绝对优势。
但他的战术观点甚至包括利用对方的优势反击。
他们在战场上见到的事物完全不同。
他究竟跨越多少绝境,才能年纪轻轻就习得这份狡诈?
自己无法再拖住他的脚步。
丹达利昂承认自己的败北──
「我输了……史黛菈殿下就拜托你了。」
并将他视如己出的少女托付给少年。
一辉闻言──
「是。」
他坚决地答道,接着走过丹达利昂身边,跳上城墙。
他沿着城墙上的些微凹凸一路向上爬,不久后消失在城堡之中。
失血使得丹达利昂的视野模糊,他目送少年,向自己的王表达歉意。
「席琉斯,抱歉了。」
看来连他也敌不过那名少年。
◆◇◆◇◆
一辉击败丹达利昂后,终于翻越城墙,成功潜入城墙内侧。
城墙里当然有卫兵监视,他们正擦亮双眼寻找入侵者。但既然一辉已经进到城墙内,他就能靠着优秀的运动能力,轻易潜进城堡。
他像刚才攀爬城墙一样,抓住些微的凹凸处,登上城堡的外墙。
墙上有一扇敞开的窗户,他从容地从窗户潜入城堡内──
「呼……总算进到城、堡──」
「───────!」
当一辉正想闯入房内,他突然和人对上眼。
房间之中。
有一位只穿着内衣的女性──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完、完蛋啦啊啊啊!?)
一辉这才察觉自己犯下令他后悔莫及的大失误──他一时冲动,竟然忘记确认屋内是否有人,但一切为时已晚。
女子小巧的双峰包裹在做工细致的蕾丝布料里,她双颊染上红晕,双手遮住胸口,狠狠瞪向一辉。
「非、非常抱歉!我没想到里面有人,或者该说忘记确认屋内有没有人,总之我不是故意的!虽然我从窗户闯进来,这么说实在很没说服力,可是一切都是不可抗力……」
一辉只能慌张地说些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的借口──
「───」
女子紧闭着双唇,大步大步地走近一辉。
鲜红色的双眸彷佛不让眼前人逃走,紧盯跨在窗框上的一辉。
接着她走到一辉面前,高举手臂。
(要被打了……!)
但这也无可奈何。
他碰上这种状况,根本百口莫辩。
现在他只能做好觉悟,让对方揍个十几拳。
一辉做好心理准备,闭上双眼,等待冲击撞向自己的脸颊。
不过──
「笨蛋,你在磨蹭什么?在那群家伙发现之前赶快进来。」
「呜哇!」
痛楚并未造访。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力道揪紧一辉的衣领,将他拖往房内。
一辉来不及反抗,直接从窗框上摔进房间里。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一辉倒在地毯上,缓缓抬起头。
他见到那名女子在窗外左看右看,确认无人察觉后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那、那个……」
一辉脑中一片糊涂,无法理解女子的举动。
女子则是望向一辉──
「噗、啊哈哈哈哈哈!」
那张富含知性美的美丽容貌忽然一变,哈哈大笑了起来。
「哎呀,真是吓死我了。我本来也想见识一下史黛菈带来的男人有多少斤两,所以才装作没发现父王的企图。没想到你一个人对上军人和国民们,竟然还能一路逃到城堡里。很厉害嘛,小弟。
难怪能把那个肌肉笨蛋变成娇滴滴的女人。
我原本准备好国营广播要来帮你的,这下全白费了。
……嘻嘻、是、是说你也真会挑时机,竟然在我更衣的时候闯进房间里。听说史黛菈刚到日本的时候,你好像也闹过类似的笑话,是吧?」
(咦……)
女子这么一说,一辉才察觉了一件事。
一辉刚才在机场见过史黛菈的母亲•阿斯特蕾亚,而眼前的女子和阿斯特蕾亚一样,留着一头淡淡的桃色秀发。
那么这名女子正是──
「那个、难不成……您就是露娜艾丝殿下吗!?」
女子大笑过头,眼角泛出泪水。她听见一辉的疑问,便以指尖擦去眼泪,
──接着用力点头承认。
「没错,我正是你女友的姊姊,法米利昂皇国下任女王。
第一皇女──露娜艾丝•法米利昂。
初次见面,一辉•黑铁。」
露娜艾丝重新自我介绍,右手伸向一辉,要求握手。
一辉则是慌张地站起身──
「啊、是、您好,初次见面,非、非常感谢贵、贵国本次招待我前来。」
他回握女子的手,开口寒暄──但他的眼神游移不定。
原因当然是因为露娜艾丝的装扮。
她的身上还只穿着蕾丝质地的内衣。
虽说是一辉自己不好,擅自从窗户闯进房内,不过他还是很困扰,不知道眼睛该看哪里。
露娜艾丝见一辉的视线飘来飘去──
「你在看哪里啊……嗯?」
她疑惑地歪了歪头──下一秒,她瞪大双眼,一把抓住一辉的双手。
「你怎么受伤了!」
露娜艾丝注视一辉左肩上的伤口,那是方才丹达利昂刺伤的地方。
虽说剑身细小,仍然刺穿一个洞。
伤口流了不少血,血液渗出洁白的制服,并且沿着指尖滴了下来。
一辉露出惊慌的表情──
「对不起!地毯被血给……!」
「先别管那个,把衣服脱了!我帮你包扎!」
不过一辉搞错重点,惹得露娜艾丝挑起眉头,动手打算脱下他的衣服。
「咦、咦咦咦咦!?不、等等、没关系的!只是小伤!」
「这根本不是小伤吧!丹那家伙,看来他是认真起来了……那群宠小孩的笨蛋下手根本不知轻重──喂!不要动!又不是小孩子,给我老实点!」
「我明白了!我不会挣扎,拜托您先穿上衣服再帮我包扎啊!」
「反正被人看个一、两下也不会死!等一下再穿!」
「话、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啊啊啊~~!」
露娜艾丝异常坚持,一辉奋力抵抗还是摆脱不了她。
不,一辉当然能使力甩开对方,但他一想到可能会害她受伤,就不敢出力。
结果一辉还是只能让露娜艾丝牵着鼻子走,被她一把扒下上衣与汗衫──
「露娜姊!抱歉,在你工作的时候打扰你,可不可以来餐厅───……
你、你、你们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史黛菈一见到自己的男友与亲姊姊半裸纠缠在一起,她发出的尖叫声足以响遍城堡的地下室。
◆◇◆◇◆
一辉终于平安与史黛菈会合,不过会合的方式稍嫌混乱。
史黛菈见到这幅冲击性的画面,一开始还是脑中搅成一片,而露娜艾丝拿出一张纸交给他后,立刻解开了误会。
没错,那张纸就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用来通缉一辉的悬赏令。
在这之后,露娜艾丝以悬赏令为物证,在众人聚集的餐厅里揭穿父亲•席琉斯的计画。
于是,黑铁一辉抵达后引发的一连串骚动暂时告一段落──
──席琉斯被罚跪在餐厅的大理石地板上,众人围绕着席琉斯举行弹劾大会。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爸爸跟亚娜、席格娜他们串通好,还从国库拨出赏金,所有人联合起来要把一辉赶出去?」
「没错,家庭会议只是调虎离山之计,拿来争取时间而已。」
「爸爸,是这样吗?」
席琉斯见妻子无奈地俯瞰着自己,仍然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完全不像是一国之君。他开口反驳道:
「唔、呜……没、没办法啊。为什么孤得把亲手拉拔长大的宝贝女儿,让给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混蛋!」
「所以你就在那边耍赖,耍些极尽卑鄙、下流的手段对付人家,结果一辉还是突破所有阻碍。父王,你最后还是得不到半点好处呢。」
「妈妈觉得好失望喔~」
「唔、唔唔唔唔……哼!」
阿斯特蕾亚和露娜艾丝两人眼神冰冷地俯视着席琉斯。席琉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最后只能怒气冲冲地瞪视一辉。
一辉彷佛能听到他大喊:「要是没有你这家伙就好了!」
这根本是迁怒,一辉只能无奈地苦笑。
就在此时──
「父王……刚才那些话,全都是真的吗?」
史黛菈进到餐厅之后始终不发一语,此时她才第一次开了口。
她的语气莫名冷静,浏海覆盖住双眼,看不清她的表情。
一辉感觉胃里一阵莫名的冰冷。
他马上就察觉了。
现在的史黛菈,彷佛一枚插上无数导火线的炸弹。
只要旁人随便施加一点刺激,就会引发大爆炸。
然而──
「史、史黛菈,听孤解释,孤只是想保护你……」
「不敢相信……」
席琉斯的一句借口──
「我真的不敢相信──!!!!」
彻底引爆了炸弹。
史黛菈的咆哮有如一阵爆风,顿时震撼整间房间。鲜红秀发一根根泛起光芒,喷洒磷光,怒火中烧的双眸直盯着席琉斯。
「我原本很高兴的!父王当时说想听听一辉的事,我以为父王愿意认真考虑我们两个的婚事……我真的很开心!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做出这种事!?你说啊!?为什么可以做出这么过分的事啊!」
史黛菈凭着怒气高声怒吼,逐渐逼近席琉斯。
史黛菈身上散发出放射热能,使得周遭光线扭曲,景色随之歪斜。
一辉暗叫不好。
史黛菈的愤怒非比寻常。
怒火完全烧尽她的理智。
再继续下去,可能会引发家暴事件。
阿斯特蕾亚似乎同样察觉了。
她认为不能再放任不管,便对史黛菈开口──
「史黛菈,我知道你很生气,也有理由生气,但是先冷静一下,好吗?」
阿斯特蕾亚这么为席琉斯求情,不过──
「怎么可能冷静得了啊!!!!」
史黛菈怒瞪阿斯特蕾亚,双眸像是随时能喷出火来──
接着,她的眼角溢出豆大的泪珠。
「史、史黛菈……」
「因为……!这、真的、太过分了……!
一辉难得大老远来一趟,大家却串通起来欺负他……!
大家做得这么过分,一辉会讨厌大家的……
一辉会讨厌这个国家啊!
我、我很喜欢、父王、也很喜欢所有国民──
所以、我也希望、一辉可以喜、喜欢上大家、结果……结果却变成这样、呜、呜呜、呜呃~~~~~!呜哇啊啊啊啊~~~~~~~~~~!!!!」
史黛菈激动的情绪终于突破最高点。
她无力地滑落在地上,双手遮起脸庞,像个孩子似地放声大哭。
她对于父亲与国民们的行为既愤怒又伤心,少女稚嫩的心灵完全无法处理这庞大的情绪,只能将情绪化为泣音,哭喊出声。
席琉斯见状,不禁慌了手脚。
他知道自己可能会被史黛菈痛揍一顿,早就做好心理准备。
但他万万没想到,史黛菈最后竟然是痛哭一场。
「史、史黛菈……!妈妈,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才好啊……!」
「……爸爸这次大概做什么都没用了呢。」
「怎、怎么会……!」
现在的确是无计可施。
她多么希望自己最重要的人,可以喜欢上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国民。
然而现状对史黛菈来说,实在再残忍不过了。
席琉斯现在不管怎么解释,都只是火上加油罢了。
不过──
──史黛菈误会了一件事,她不需要这么伤心。
黑铁一辉为了告诉史黛菈真相,率先有了动作。
「史黛菈。」
他走向坐在地上大哭的史黛菈,缓缓抱紧她缩成一团的背部。
「唔、你这家伙光天化日──」「给我跪好!」
席琉斯正打算站起身,露娜艾丝立刻朝他头上来了一记后跟踢。一辉以眼神向露娜艾丝道谢,接着在史黛菈耳边轻声低喃:
「没关系,我不会讨厌这个国家,也不会讨厌这个国家的人。应该说……我今天来到这里,和这个国家的国民战斗之后……我开始爱上这个国家的一切了。」
「一……辉……?」
史黛菈充血通红的双眸望向一辉,似乎难以置信。
史黛菈很清楚。
一辉不会为了安慰自己,说些口是心非的谎言。
他说出口的话,就代表他的真心。
所以她才更不能理解。
「为……什么…………」
他初来乍到,在异乡遭受如此迫害,为什么还说得出这种话?
一辉小心翼翼拭去史黛菈的泪水,回答她:
「因为这些人拚死拚活,全都是为了保护我最重要的女孩。」
他打从心底,真心诚意地说出自己的心情。
是的,他不会讨厌这些人。
他们的确是做过头,那些行为也非常不可理喻。
但是……他们即使违背自己的良心,也想测试这个男人。
这个即将成为史黛菈丈夫的男人。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正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打从心底疼爱史黛菈。
他们疼爱着她,所以才会担心、才会想要求一辉。
他们要看看这个男人,是否值得他们将珍爱的宝物交给他?
他们的心情、他们的心意、他们的爱情,一辉愿意包容他们的一切。
史黛菈选择的男人,他的器量并非如此狭隘。
「这个国家真的很温馨、很亲切,我可以体会史黛菈为什么如此想守护这个地方。
……我也起了一个念头,我至今从未如此强烈地希望──
我──也想成为这个国家、这个家庭的一分子……!」
一辉说完,便放开了史黛菈。他站起身,重新面对她的家人。
接着,他静静地深呼一口气──
「姐姐,岳母──岳父。」
「谁准你叫孤岳父──」「安静!」
阿斯特蕾亚使劲扭转席琉斯的耳朵。一辉以席琉斯为中心,将面前的三人纳入视野中,开口述说。
他要对所有深爱史黛菈的人们,亲口说出自己的答案。
同时,他也要达成今天拜访这个地方的目的。
「请让我重新问候三位。
我名叫黑铁一辉,现在正在和史黛菈交往。
正如同街坊传言所说,我是个贫乏之人。
我身为伐刀者的才能称不上优秀。而我虽然拥有黑铁家的次男身分,但是我与老家关系并不好,几乎是断绝往来,所以也没有任何社会地位。
我有自知之明,如我这般拙劣,根本配不上史黛菈。
各位一定无法放心把史黛菈交给我这样的人,我明白各位的担忧。
但是──
我唯一有自信的,就是我深爱史黛菈的心意。这份心意绝对不会输给姊姊、不会输给岳母、不会输给岳父,更不会输给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人!
当然,我也做好觉悟贯彻这份心意……
所以请各位尽情试探我的决心吧。
请各位仔细观察我这个人,直到各位满意为止。
我会倾尽全力,奉陪到底!」
假设他们要求他必须强大,他会击败任何强敌;
假设他们要求他拥有地位,他会使尽任何方法得到手。
这群善良的人们深爱史黛菈,一心一意想保护她。而一辉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人委曲求全。
一辉如此起誓──
「然后……当我达成各位的要求之后,希望各位能将史黛菈嫁给我!」
一辉深深弯下身,头压得比跪在地板上的席琉斯还要低。
身旁的史黛菈见状,也擦去眼泪、鼻水──
「拜托你们……」
她待在一辉身旁,同样对自己的家人深深垂下头,表达自己的意志。
告诉他们,史黛菈•法米利昂希望待在什么样的人身边。
阿斯特蕾亚见识到两人的决心,感受到女儿的成长,怜爱地瞇起双眼,问向席琉斯:
「爸爸,你觉得呢?」
「为、为什么要问孤……!孤绝不承认!不管你做了什么,孤绝对不会把史黛菈嫁给你!」
「父王这么说呢。史黛菈,你说怎么办?」
「我们家有父亲在吗?」
「谁知道?母后,你认为呢?」
「搞不好没有呢──」
「好!孤也是个男人,既然一辉有这样的决心,当然可以积极考虑看看!」
「非、非常谢谢您!」
女性成员连成一气,联手逼席琉斯改口。一辉望着席琉斯,真心感受到在女性众多的家庭里,父亲有多么没面子。他一边道谢,一边苦笑。
等自己入赘之后,恐怕也会变成这副德行。
不过他们总算是谈妥了。
(之后──就看自己的毅力了。)
什么都愿意做。
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大吹牛皮,但他并不后悔。
一辉默默下定决心,绝对会达成他们的要求。
而露娜艾丝马上就对一辉说道:
「好了,一辉,你说要让我们尽情试探你,首先就由我出个题目吧。」
「露、露娜姊!?露娜姊不是说不反对!」
「我是说我不反对,但我也没说举双手赞成。」
「唔……」
史黛菈一脸懊恼。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席琉斯的虚张声势居然是正确的。
露娜艾丝见状,则是说了句「放心吧。」安抚史黛菈,接着说道:
「这题目并不难,以一辉的实力应该做得到。」
「这份题目和我的实力有关吗?」
露娜艾丝点点头:
「没错。我们和奎多兰即将举行『战争』,一辉,我希望你能参加这场『战争』。」
「您、您说『战争』吗……!?」
一辉听见那句危险的词汇,满脸震惊。
露娜艾丝立刻否定他的想像。
「没什么,奎多兰和法米利昂同样都是〈国际魔法骑士联盟加盟国〉,虽说是『战争』,其实并没有像字面上那么血腥。」
小国之间为了从大国的威胁下守护国家,组成了〈国际魔法骑士联盟〉,约定在危急时刻互相提供战力与经费。除此之外,联盟也设有条约,用以干涉加盟国之间的战争。
这项条约的内容为:联盟加盟国之间的争执不动用普通兵器与军队,由两国选出代表国家的〈魔法骑士〉进行决斗,以决斗结果决定国家间的胜负。
联盟的基本守则是「伐刀者应该保护无力的民众」,而这项条约正是这个守则的象征,同时也用来确保加盟国之间的和谐,是联盟不可或缺的制度。
加盟国之间一旦各国依靠国力决定地位高低,无力的小国就很难继续待在联盟。
但只要套用这条规则,小国也有机会战胜大国。
国与国之间就能维持对等的立场。
『即使同为联盟的加盟国,仍旧是国家对国家的关系。
双方无论如何总是会产生国际纷争,这是无可避免的。
但若是强制避开纷争,组织本身会不够柔软,随时都有可能崩解。
既然如此,加盟国之间的战争就应该在公平的条件下进行。』
联盟的主导人〈白胡公〉主张制定这项规则,联盟内部对这项规则的反应也是呈现两极化。但是,〈国际魔法骑士联盟〉本身能在半个世纪中成长为掌握半个世界的巨大组织,仍是归功于这项规则。
「法米利昂与奎多兰当然也是在这项规则下进行战争。一辉,法米利昂这个国家本身是从奎多兰独立而来的,你知道这件事吗?」
「是的,我知道独立的经过。」
「那我就省略这部分的说明。既然这个国家有这样的经历,自然会伴随着领土问题。
目前我国和奎多兰正在争夺国境附近的天然气田。
两国赌上这块天然气田的所有权,每五年举行一次战争。
比赛形式每次各有不同,今年是选出五名〈魔法骑士〉代表来进行团体战。
目前已经谈妥了,总计五场比赛,获胜场数较多的一方获胜。
……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我的条件了吧。」
「您希望我做为法米利昂的其中一名代表参加战争,并且获得胜利……是这个意思吗?」
「稍微不同,只有你一个人获胜没有任何意义。
你必须赢过自己的敌人,并且为法米利昂带来胜利。
这就是我出的题目。只要你达成条件,我•第一皇女兼下任女王──露娜艾丝•法米利昂就承认你与第二皇女──史黛菈•法米利昂的关系。」
露娜艾丝说完,便对一辉露出挑衅般的笑容。
「这可是直接贡献国家利益的机会,我认为这条件并不坏。
而且最近三十年来,法米利昂一次都没有赢得战争。
要是你能解决这种窘况,就无人能再对你和史黛菈的婚约表示异议。
……顽固的父王也一样呢。」
席琉斯闻言,顿时睁大双眼。
「咦!?慢、慢着露娜,孤从来没说过──」
不过──
「露娜姊,我从刚刚就觉得奇怪,这个大叔是谁啊?」
「当然了!要是这名武士能为我国带来胜利,孤身为法米利昂国王,当然没道理反对婚事!可以放心将史黛菈交给你了!啊哈哈哈哈!」
史黛菈的一句话让席琉斯一秒改变态度。
他已经察觉了。
史黛菈从刚才开始就用非常冷淡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这个父亲在史黛菈心目中的存在岌岌可危。
只要再给她任何一点刺激,她就会将脑中的父亲抛到九霄云外,再也想不起这号人物。
不过,这完全是席琉斯自作自受。
露娜艾丝设局取得席琉斯首肯后,再次问向一辉:
「如何?要不要接受我出的题目?」
一辉对此──
「当然愿意。既然您希望史黛菈的夫婿达成这项任务,我就必定会为您带来胜利。」
他立刻就答应了。
他刚听到「战争」这两个字还有些吃惊。但是,若能以剑开辟道路,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
他没道理拒绝。
露娜艾丝听见一辉的回答后──
「很好。」
她忽然转过身去,背对一辉等人。
紧接着,她一个人走向餐厅的大玻璃窗,双手打开窗户──
「就是这么回事!各位都听见了吗!?」
她走到阳台上,朝着城外大喊。
下一秒──
『『『哇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响亮的喝采声犹如地鸣一般,从大开的窗户涌进餐厅里。
所有人莫名其妙地走到阳台上。只见城堡外塞满无数群众,他们正在大声欢呼。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
史黛菈吃惊地瞪大双眼。露娜艾丝则是露出顽皮少年般的神情,从裙摆下取出某样东西。
她当初虽然放任父亲的暴行,但事前却准备了一支收音麦克风,连接到皇都所有广播设备,要是一有万一就出手帮助一辉。而这支麦克风就出现在露娜艾丝手上。
「刚才的所有对话全都经由国营广播传到外头去了,这样就能省去麻烦,不需要对国民解释啦。」
「等……」
露娜艾丝一脸若无其事地说出不得了的发言。一辉立刻就想出声抗议。
但这也难怪,他问候女友双亲的话语,这下全都流传在大街小巷之中。
露娜艾丝直接无视一辉,向外头的众人说道:
「就如同各位刚才听见的!现在在这里立下一个誓约。
法米利昂国王席琉斯•法米利昂以取得战争之胜利为前提,承认一辉•黑铁成为第二皇女史黛菈•法米利昂的夫婿!
有任何人反对这项誓约吗!?」
众人齐声回应。
『不会有人反对的!』
『我们所有人和那个男人战斗过,并且败给他了!』
『而且女婿大人还说喜欢这样的我们……』
『我从没见过这么强悍又温柔的男人!』
『只有你才能让我们放心把史黛菈交出去!要是国王耍赖反悔,我们就算发起政变也要支持你啊!』
一辉得到的,是肯定。
他抵达城堡之前,曾与众人定下决斗的约定。
只要一辉能甩开所有国民,来到史黛菈身边,胜利就属于他。
法米利昂国民遵守了约定。
既然如此──一辉该做的只有一件事。
「一辉,所有国民都十分期待你的活跃喔。」
露娜艾丝这么说道。
一辉接下所有的期待,开口回答:
「是……!我必定会倾尽全力取得胜利!」
胜利就是背负他人的期待,继承败者的心愿。
他以胜利者的身分起誓,
他绝不辜负亲手赢来的这份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