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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g 7 复活的咒语(1 / 2)



在颁布『茜跟飒太交往吧』宣言的隔天。



结果,昨晚菜波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飒太的棉被就这样回不来了。最后,他只好跟惠借了带着惊人香气的棉被裹住身体,在睡起来不太舒服的沙发度过一晚。



拜此之赐,他这个晚上睡得相当不好,于是他只得带着沉沉睡意上学。



雪上加霜的是,茜对待飒太的态度变得既生硬又尴尬,因此总是和乐融融的冒险寮组也变得跟平常不太一样,弥漫着僵硬的气氛。



话又说回来,冒险寮之所以得以成立,还得归功在茜身上。茜总是在冒险寮的中心扮演开心果,到了今天,飒太才痛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有多么重要。



「呼,果然家会让人放心下来呢!」



相较之下,菊乃显得我行我素多了。一回到宿舍之后,她就深深地坐进沙发里面。



「后面明明在乒乒乓乓地施工,真亏汝还有办法放心哪……」



冒险寮目前呈现到处都施工到一半的状况,这是因为匠和她的手下常常过来,在各处随心所欲地进行着不在乎建筑基准法的改建工程。



「来盖地下避难所吧。」



「在屋顶盖塔当作了望台吧。」



「你们够了没!」



匠的手下们随口聊天被匠听到,她立刻大声叱暍。



「应该要先在走廊安装运送带,做自动步道吧!」



他们搞不好有和什么东西开战的打算。



要是放着他们不管,难保不会真的动工。于是飒太走近他们说:



「我说……我们不需要奇怪的设备……倒是学姊,居住空间已经大致完工了,不需要每个地方都那么讲究——」



「混帐东西!!这里到处都是连油漆都还没粉刷的房间,也有将近一半的房间还没改造喔!厨房不是也还没装柜门吗!?这真是太神奇了!!」



匠的细微用心真是多到无谓的地步。



因此——乒乒乓乓砰砰磅磅,怎么听都是破坏声的施工声响彻宿舍内。



「真是个非常没办法放心的空间呢!」



「到底是能不能放心啊!?」



听到菊乃语气反复,菜波忍不住吐槽。



这真是太神奇了。看到这些住宿生懒洋洋地浪费生命,匠不禁兴起使唤这些人的念头,手拿锯子对着飒太说:



「我说,你们如果有空玩,就去把二楼房间的东西搬出来吧。那边一堆旧东西,不搬出来根本没办法处理。」



「啊,是。」



「真麻烦哪……」



住宿生们嘀嘀咕咕地爬上二楼,各自跑进需要整理的房间。



飒太原本打算进入离他最近的房间,但他正要握门把的瞬间,却察觉好像有东西掠过视野角落,于是他停下了动作。



「……?」



他重新定睛往那个方向看去。



那个窗户被钉上板子、看起来相当昏暗的走廊尽头,真的有东西。



「……旗标?」



定睛一看,那里真的有一根旗标。飒太像是受到它的吸引,不自觉步向走廊深处。



那里布满灰尘,看起来有好一阵子没人来过,只有扭成奇妙形状的不明旗标竖立在门前。



飒太看着这根旗标,心中莫名地感受到以往不曾感受过的恶寒。



这和那些反射性想折断的普通旗标不同,让他涌起了分外陌生的感情。



恐惧。



战栗。



嫌忌。



恶心。



各种负面感情涌上。



「这是……什么旗标……?」



飒太至今不曾看过无法辨识的旗标。这还是他头一次碰上不折不扣的呵不明h旗标。



「…………」



飒太思考半晌后,下定决心打开门。



这瞬间,旗标消失了。



他往门内看去,只见这个房间似乎被当成半个储藏室来使用。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有柜子、椅子、瓦楞纸箱、暖炉、桌子、床等家具。有些同一种类的家具还层层堆叠起来,杂乱到连走进去都有困难。



在房间角落的杂物堆之中,有个看似附着抽屉的小置物盒的东西。飒太一看到那东西,立刻皱起眉头。



那个小置物盒之所以引起飒太注意——就是因为那里竖着跟刚才一样的旗标。



「所谓一不做二不休……是吗?」



飒太不选「到此住手」的选项,而是拉开了只比他的手掌大一点的置物盒抽屉。



这瞬间旗标又再次消失,与此同时——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同时出现的——抽屉里出现了一封密封的信。



「……信?」



飒太感觉到这是旗标发出的某种讯息。因此,他抱着冷漠的思绪,将信取出看过正反面。



……但是——



密封的信封背面,有一串以模糊褪色的陈旧字迹写下的小小文字列——文字的内容让飒太的心为之一震。



【给旗立飒太】



「……给我的?」



难以置信的是,那行墨水字看起来也有超过二、三十年的历史,却又明确地指名给他。



这种体验再恐怖也不过了,但飒太忍住鸡皮疙瘩,阅读信封内的一张信笺,文章很简洁:



【找出来】



【公主骑士、魔法师、圣职者、忍者】



【其剑与魔法,将插下第一旗标】



「……这是什么?」



信到此结束。



内容可以说是意义不明。



早在他出生以前,这封信就已经待在这里,然后指名他了吗?



当然,这封信也可能是给另一个的同名同姓的人……但,这会是巧合吗?



莫非,他闯进不该闯进的领域……被这座名为学园的诡异牢笼囚禁起来了吗?



又或者,跟那起可恨的沉船事故也有关系……?



一股近似绝望的不安感袭向飒太。



不管重读几遍,信中都没有他真正想要的答案。



弥漫在飒太心头的不安,此时此刻还只是单纯的「不安」而已。



没错——



——仅限于此时此刻。



整理东西弄得满身灰尘的那天晚上——



菊乃为了纡解搬重物造成的肌肉酸痛,到现在都还在浴室泡澡。而茜在泡澡途中用尽力气,整个人瘫在房间床上。至于惠已经是累到动弹不得的程度了。



只有几乎没搬到重物的菜波显得游刀有余。她位在起居室的长沙发上,露出双脚打直的粗鲁姿势,坐在这个最近变成她专属位置的地点看书。



……但是,菜波完全没有翻页,看起来心不在焉。



「…………」



「怎么了,菜波?」



洗完晚餐碗筷的飒太,一边擦手一边走进谈话室。照轮班进度来说,本来应该是让茜来洗,但是因为她累得无法工作,结果变成由飒太代劳。



基本上对谁都很冷淡的飒太,居然会在意菜波而主动关心,这是很难得的积极行动。



「汝之前……曾经说过,待在别人身边会带给对方不幸……之类的话哪。」



菜波恬静的说话声,让飒太皱起面孔。



「……那件事吗?」



「是因为那股力量的关系吗?还是因为事故的阴影还在?」



「你问得还真是直接啊。」



「本宫之前也说过吧。本宫在意奇怪的家伙,汝会变得这么厌世,到底是为什么哪……本宫非常好奇。」



菜波仰望着露出自虐苦笑的飒太。



「我想想……两者皆是吧。」



飒太没有明说。结果还是没能问出他的心伤缘由。但菜波却也从中看出了那股心伤之深。



「为什么你要间这种事?」



「阳………曰难尽哪。」



菜波含糊其词的同时,开始回想白天在二楼整理旧东西时发生的事情。



「我说茜哪。」



在满布灰尘的房间里——



一直偷懒不做事的菜波,呼喊正卯足了劲、将不再使用的旧东西二搬出的茜.



「什么事?」



「汝最近很少跟飒太说话吧。」



一提到飒太的名字,茜就惊讶地抖了一下,手上的椅子也随之掉落.



「本宫知道汝很害臊,但汝这样下去,飒太搞不好会被惠抢走喔?」



「…………」



茜露出了看起来非常伤脑筋的苦笑,低下了头。



「我觉得我这种人……没办法让飒太同学幸福.」



菜波心想这句话好像在哪听过,于是目不转睛地凝视茜。



茜似乎是输给了菜波视线的压力……也像是终于打算摆脱长久以来一直独揽的心结,她望向堆满陈年污垢的窗户,看着新绿森林成片的窗外景色开口。



简直像是待在自己的心牢之中,看向外面的美丽世界……



「那是五年前的事……」



那时候——



茜常常跷掉才艺课,到附近的图书馆馏跶。



这是为了去见一个在那里结为朋友的少女。



朋友……对身为魔法泽财团会长孙女的茜而言,那意指亲属赠予她的侍者。



当时,为了增广茜的视野,家教积极地带她涉足有兴趣的地方。而茜有兴趣的地方,也包含了图书馆在内。『借书』这个行为,在贵为千金小姐的她看来非常有趣。



虽然已经忘掉了相识的过程,但在那里第一次得到『对等朋友』的感觉,对茜来说很新鲜,让她高兴得不得了,迄今难以忘怀。



然而,某天,两人的私下往来像是理所当然似地曝光了。



因为两人提议交换宝物,少女给了茜装饰得很可爱的发夹;而茜给她的则是价值非凡的高贵钢笔。这支钢笔被少女的父母看到,进而得知茜的存在。



对茜和少女来说很不幸的是,少女的父亲,是魔法泽财团相关企业的领导者候选人。



两人原本与身分立场无关的交情,就这么轻易地崩溃了。



少女再也不用敬语以外的措辞跟茜说话,也不再无忧无虑地一同欢笑。



她仿佛看着别的世界的『东西』的眼神,让茜倍感心痛。



当时,茜看着镜子,永远无法忘记自己那时的模样。



那是一个『可怜之人』的样貌。



即便有心,却偏偏就是救不到那个很可怜很可怜很可怜的人。



茜遇见飒太,彷佛看到很久不见的——当年的自己。



『这次说不定是个拯救对方的机会呢?』



她这么想。她希望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同时——



『会不会又像那时候那样——像那个女孩那样,伤了他的心呢?』



她这么想。她无法不这么想。



曾经是朋友的少女,肯定也受到了另一种形式的伤害,她一定也很痛苦。



『要是没有我的话……』



这个念头,现在依然根深蒂固地存在茜心中。



茜将现在仍当成护身符带在身上、代表少女回忆的可爱发夹给菜波看。在说完以后,茜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如果我是最亲近飒太同学的人,会害飒太同学不再幸福。」



就像那个少女的际遇一样。



「我……不想要被飒太同学用那种眼神看待。要是再发生一次,我这次一定无法承受。所以……」



茜笑了。



「……所以,我不可以待在离飒太最近的位置。」



这么寂寞的笑容,菜波这辈子还没看过。



明明在笑,表情看起来却像在哭。



所以菜波笑了。



露出一如往常的笑。



她摆出了被飒太评为「伪恶」的——带着讽刺的笑容。



「哼,汝等真相配。飒太也……那家伙也说过同样的话。说什么他在身边,就会害对方无法幸福之类的。虽然汝等思考的原点大概不一样……」



八成是因为沉船事故,被人说了「为什么只有你活着」的无心之语,所以对只有他一个人幸存的事耿耿于怀吧——这是菜波的猜测。



接着,菜波努力表现出自己嫌这两人很麻烦的样子,像是在说「你们都是顽固的家伙」一样,耸耸肩补充说:



「不是想让自己幸福,而是想让对方幸福——既然汝等都是这样的人,一定能打造出不会中断的幸福连锁吧。」



这句话,让茜的眼睛闪耀着古状的星星。



「是诗呢!真迷人!!」



菜波发现她又不小心失言,雪白的肌肤登时染上一片红晕,连耳朵都变得红通通的。她泰然自若的态度已不复见,彻底地慌了手脚。



「刚、刚刚的不算数!忘、忘了它!给本宫忘记喵——!!」



明明刚刚还在跟飒太讲话,菜波却突然在沙发上一边喵喵叫一边挥舞手脚,这让飒太以极其狐疑的眼神看着菜波。



「你没事吧……?我看你该洗澡睡觉了。」



「暍……就这么办。」



菜波跟着要去厕所的飒太一起离开起居室,踏入走廊。



弯过走廊转角,飒太在厕所前停住,菜波则直接走向里面的浴室,就此告别。



然后,飒太在打开厕所门之后——



「…………」



眼前是将白色内裤褪到膝盖下面、坐在马桶上的茜。她抽动眼角,抬头看着维持开门的姿势僵住的飒太。



一边是动弹不得、连吸气都有困难的飒太,另一边则是完全停止思考的茜。他们身上唯一的变化,就只有脸渐渐变红,与冷汗同时直流。明明说是唯一却有两个变化啊!



总之,两人的反应道出了他们现在有多么恐慌。此时,菜波的眼角余光瞄到了飒太不太对劲的模样,于是她从更衣室折回,走进了厕所。



「汝在做什么,飒……」



菜波的话才说到一半,就看到飒太面前的茜——这让她同样为之僵住。



不过菜波并非当事人,回神的速度也快了一些。她露出介于哭脸与怒容之间的表情,伸臂揍向飒太的头。



「汝在看什么!!」



「好痛!!」



由于僵直互看的平衡状态受到瓦解,脑袋一片空白的茜也变成脑袋一片鲜黄。不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的颜色呢?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茜如雷贯耳的惨叫响彻宿舍内。



同时,茜抓起放在马桶旁边、用来制作柜子的木材,朝飒太的颜面砸去。直接挨了这击的飒太往后摔去,撞上了走廊的墙壁。



「咕啊!」



这一击「碰!?」地炸出了一阵象征破灭的声响,飒太就此挂彩。



看着发生在眼前的暴力镜头,这次换菜波的大脑跟不上状况了。她瞠大眼睛愣怔地杵在原



地。



「……吓!?」



反而是茜最早回过神来,冲向飒太。



「飒、飒太同学!?要、要不要紧!?你伤得很轻的!打起精神!」



虽然飒太被摇来晃去,但他依旧翻着白眼,双手无力地垂下,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



「小茜!!刚刚听到了好大的尖叫声,发生了什么事!?」



围着一条浴巾从更衣室冲到走廊的菊乃——



「小茜……刚刚的惨叫是怎么回事……?」



听到惨叫怕得站不直,再加上肌肉酸痛,只能蹒跚走路的惠——



这两人看到的,是茜与菜波拚命摇晃昏倒的飒太,而茜的模样,让两人不由得异口同声地说:



「「小茜,内裤最好拉起来比较好(喔)(唷)……」」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几分钟后——



茜的房间笼罩在一片沉重的气氛下。



茜和飒太有如将棋对奕般,面对面静静地坐着。



而受到这场风波影响,到现在都还没洗到澡的菜波,待在以棋赛而言相当于播报员的位置,望着持续沉默的两人。



「……首先,我想先确认一件事。」



表情灰暗的茜,在一阵非常非常沉重的沉默以后,连同叹气这么开口了。



不知道会进出什么问题的菜波和飒太倒抽一口气,等待下一句话。



「……飒太同学……看到了哪些地方?」



直球!菜波倒抽一口气。这是少女很重要的问题。



「没、没没没没没、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只不过,稍、稍微瞥到一眼……内、内裤……真的只有稍微而已……对对对对对、对不起¨」



看到茜面红耳赤,泛起眼泪露出无助的表情,飒太立刻磕头道歉。他像个男子汉一样从椅子跳下,往后退开数步后跪下。附带一提,从这个位置往上看,又会看到茜的内裤,这让茜慌忙按住裙子夹紧大腿。



茜和菜波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惊慌失措的飒太,光凭这一点,就已经考虑要原谅他了。这两人还真是好打发呢。



「没、没没没没没、没关系!我和菜波讲过话以后,就一直发呆想事情……忘记上锁的我也有错……我没有责备飒太同学的意思……只是……我已经嫁不出去了……」



茜讲到后来变得断断续续,扑簌簌地哭出来了。跟这个时候噗嗤嗤地笑出来比起来要好得多,但其实也未必。要是在此时噗嗤嗤地笑出来,那还真是恐怖。



「不过是内裤而已,有什么关系?又不会少一块肉。要是这点程度就一蹶不振,风大的日子岂不是就要悲剧闹出人命了。」



「呜呜呜呜呜呜……」



菜波努力安慰茜,但茜还是没有完全复活过来。



「对、对了!让飒太这个罪魁祸首负起责任娶你就行了。呣!圆满解决!虽然是这男人看起来很没出息,不过至少找得到一样优点吧。好吗?好吗?汝想想看,比方说,会附赠一个什么事都宠到不行的姊姊。」



「那并不是我的优点喔!?呣啾!」



飒太的语尾之所以有点奇怪,是惊讶于自己超乎预料地没有优点,而以跪下状态抬头抗议——但却被菜波伸出穿着光滑的绢丝短袜的小脚,用柔软脚底踩住自己的头要他闭嘴而发出的声音。



「……呜呜。不、不行。要是为了我这种人负起责任,飒太同学就太可怜了……」



「要本宫说的话,反而是被飒太负起责任的汝可怜哪……」



两个少女的感性一点交集也没有。



「真的……没看到全部……?」







「没看到全部!我发誓。」



「骗人的吧。」



菜波不知是敌是友的表现,让飒太大受打击。



「重要的部分我几乎没看到……应该吧!」



在用力喊话之后,飒太开始抱头叫苦,后悔自己的胡说八道。



『全部……』表情一直泫然欲泣的茜,转变成跟至今不一样的忧愁面容。



「飒太同学……就算看到我的全部,也可以请你不要改变吗?」



「茜……?」



那显然不是茜平常会有的反应,飒太因此疑惑。



「就算知道我的全部,你依然愿意当不变的飒太同学吗?」



听到茜的反复确认,让飒太听出她的口吻是很认真的。



所以,飒太也表情认真地喃喃低语。



「要是能够改变……我也想改变啊。」



「……!」



茜对飒太的那句话,同时感到喜悦与悲伤。



会感到喜悦,是因为自己的心情。



会感到悲伤,则是因为同情飒太的心。



然后,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