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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2 / 2)


  闻恕眸色沉下,抿唇不言。

  关于苏禾,哪怕是十七岁生辰前,他也未曾动心过。至多,苏禾也只是个玩伴,同薛显清、沈其衡,甚至是闻昔,都无任何差异。

  是以,闻恕心中并无半点愧疚,面无神色到近乎无情,道:“让她进宫守活寡,母后就舍得?”

  沈太后一口气提到胸腔,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他道:“儿臣舍不得,苏禾不似宫中那些身份低微的庶女那般安分,她性子傲,若是进宫,迟早叫皇后受委屈。”

  沈太后神色复杂,犹如一只被吹大的囊袋,还未来得及炸,便叫人扎破个洞,放了气……

  今日苏禾来,还往昭阳宫送了新婚贺礼,依沈太后对闻恕的了解,便猜他会来,是以就在此候着。

  可她现在头疼,头疼,实在不想同他说话。

  “哀家累了,皇上回吧。”沈太后屈指抵上自己的太阳穴,“哀家就没想让她入宫,皇上若是真有心,便好生挑几位人选,送到永福宫,哀家掌掌眼。”

  闻恕顺着沈太后给的台阶,颔首道:“儿臣尽快。”

  —

  宫门外,马车伫立。

  宋长诀空手进宫,离宫时却捏着一本小册子。

  他弯腰钻进马车,待马蹄声起时,才低头翻看。

  魏启平、徐武、周盛旺、林途重……等等,不下二十人,有的宋长诀打过交道,有的则只是点头之交。

  这些人,要么手握兵权,要么在朝中十分说的上话,例如这个周盛旺,正二品左都御史,都察院最能说上话的人,整个都察院自成一派,为周盛旺马首是瞻。

  无论朝廷各部,但凡出现一言堂,必不是好现象。

  宋长诀捏了捏眉心,疲惫的闭上眼,想起方才御书房里的谈话,并不多,三言两语述尽其意————

  “挑明身份,于你有何益?”

  “皇上看在微臣的面上,或许能待她好些。”

  闻恕笑了:“宋长诀,你一个工部五品小官,你能作甚?”

  宋长诀:“微臣有多大本事,皇上心知肚明。朝中势力分割,党派相争,皇后无势,付家靠不住,皇上就是能护她,也免不得同各臣周旋。”

  “你觉得,你能成为她在朝中的靠山?”

  “能。”

  闻恕道了一个“行”字,丢下一则名录给他,分明是蓄谋已久。

  宋长诀这才知道,这是上了他的当,今日,他有意等他自己找上门的。

  马车停下,宋长诀静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下车。

  一手扣住宋家大宅的门环,他忽的顿住,抬头望向一片漆黑,连星子都无几颗的天。

  小厮迟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大人,这天有何不对劲的?”

  月光落下,衬得少年一张脸柔和许多。

  他蓦然弯了弯唇,“天色挺好。”

  小厮讶然,侧头瞧瞧他,又抬头望望天,黑雾蒙蒙,哪里好?

  —

  闻恕低烧已退,可风寒未愈,未免让付茗颂跟着遭罪,本想摆驾回景阳宫,却得元禄一句:“皇上,最后一帖药还没服用呢。”

  药汁在昭阳宫,闻恕犹豫片刻,点头应下。

  他到时,素心与遮月一左一右守在寝殿外,手中各挑一盏灯,屋里头泛有微弱的烛光。

  都这个时辰了,她还没睡下?

  见她来,遮月面色一喜,轻声道:“皇上可算来了,娘娘等您用药呢,还以为您今夜不过来。”

  闻恕眉头一扬,走进寝殿,果然见付茗颂趴在红棕原木桌上,一半脸都埋在臂弯里,手肘边放着碗早已冷却的药汁。

  他没那么矫情,就着冷汤冷药也是能下肚的,可刚才将药碗拿起,趴在桌上的人耳尖一动,抬起脖颈,安静的同他对视了半响。

  她似是刚从梦中惊醒,神色还有些迷糊,对着他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惊觉他手里捧着冷了的药汁。

  付茗颂连忙起身,从他手中将药碗夺过,“冷了,让人热热再下肚,否则折了药效,不好。”

  她嘟嘟囔囔的,将遮月唤进来,递了药碗给她。

  闻恕垂眸看她,耳边惊响起宋长诀的话。

  ——“宋宋是个怕疼也怕死的人,幼年时连只善犬都能将她吓的大哭,叫针扎一下,甚至能哭上三日,她非恶人。”

  ——“何况,她已忘的一干二净。”

  非恶人……可是她对他当真是狠的下心。

  怕死么……那为何不肯低头求他。

  一干二净么……她只是将他忘的一干二净而已。

  “皇上?”付茗颂拿小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