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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节(2 / 2)


  陆楠莫名其妙:“啊?为了什么?宋家的事情吗?只不过是件小事,我还不至于为了那些人就怪罪你——”

  “不,陛下,请听我说。”

  香槟公爵闭上眼,自暴自弃的喊道。

  “我是个罪人,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实际上,您之前的难产……我事先就知道有人会动手脚,但我却故意隐瞒下来什么都没说……我不是想让您死,只是,只是,我不想看到您为其他男人生孩子,我想要那个孩子死掉……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您也差点一起死了。我明明提前好好计划安排过,到底是哪里出了漏子,我查了又查,却怎么都找不到关键所在……我……”

  说着说着他语无伦次,甚至有了情绪崩溃的迹象,整个人摇摇欲坠,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抬起头,用哀求的目光看向陆楠,仿佛是想要祈求她的原谅。

  陆楠慢慢的重新坐下,必须承认,她倒是真的从没怀疑过香槟公爵在难产的事件里也插了一脚。她就说呢,为了确保安全,她把身边的人反反复复查了好几遍,从内到外的布置都严密得不能再严密了。就这样都被人找到机会差点要了命去,让她感叹对方手段高明。但假如香槟公爵掺和在里面悄悄放了水,那就能解释得清楚了。身为她身边最亲近的大臣,长期自由进出寝宫和卧室,想要收买布置点眼线易如反掌。如果香槟公爵愿意,直接把毒下到她杯子里都没问题。陆楠虽然经常怀疑香槟公爵的目的,觉得他野心勃勃不好掌控,可她确实没有在这方面对香槟公爵产生过任何疑心。

  这又不是真的后宫妃子争宠,她怀孕生孩子跟男性的情人又有什么厉害关系呢。陆楠一直这么觉得,她也认为香槟公爵肯定是这么想的。结果现实给了她响亮的一耳光,扇得她居然一时之间有点懵了。

  倒也说不上多么的愤怒和意外,她只是难以理解。而难以理解的点甚至都不在于香槟公爵的目的,陆楠迷惑的问:“可你为什么忽然要来告诉我呢。”

  必须承认香槟公爵这一手做得很干净,不知道他是怎么计划的,反正没人怀疑到他头上,替死鬼找得无比完美。也许那个下手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只是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这很好,非常高明,也非常香槟公爵。他算计起人来总是这么的完美,让人什么线索都找不到。陆楠看着他,心想他知道今天忽然坦白的结果吗。这样一来,不管还会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陆楠再也不可能重用他了。哪怕陆楠想装傻把整件事掩盖过去都不行,香槟公爵选择了说出一切,证明他已经抱有放弃一切的觉悟。

  香槟公爵苦涩的笑了,这是认识他以来陆楠见过最难看的一个笑容。他用干巴巴的语气说:“陛下,想必您不清楚我的家庭,我也从来没有谈及过我的父母以及他们的婚姻。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的母亲疯狂的爱着自己的丈夫,那是种病态,不正常的爱,她必须每分每秒都要跟父亲呆在一起,一旦离开他就难以安眠,坐立不安。倒也不是说她对我不好,可是在她眼里,大概我只是一个用来讨好和留住父亲的工具吧。”

  “在我小时候无数次的目睹过母亲为了父亲疯狂的样子,那太可怕了,不但无法让父亲觉得感动,甚至让他觉得自己的妻子是个疯子。所以他讨厌母亲,讨厌这个家,也讨厌我,因为他觉得我身上遗留了源自母亲疯狂的血液,谁叫我跟母亲长得那么像呢。我就不在次详细描述他们那些不幸的经历以及童年不愉快的回忆了,总之,所有人都以为我的父亲是因为患病而早早去世。可只有我和几个近侍才知道,他是被母亲给毒死的,因为他在外面养了一个漂亮的情妇,还和她生了另外的孩子。”

  他平静的诉说着家族的秘密,注视着陆楠的视线如有实质,沉甸甸的压在她的胸口,让她感觉呼吸困难。

  “在父亲的坟墓前我发誓,绝对不要步上母亲的后尘,我不是个疯子,我不会像疯子那样爱人,任何人都无法动摇我……至少在之后的十来年里,我觉得自己做到了。”

  “所以呢,这一切跟您下手企图弄掉我怀着的孩子又有什么联系,为什么又偏偏要选在这种时候跑来坦白。”

  陆楠心中火气渐生,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

  香槟公爵忽然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狼狈的落下眼泪,他的表情既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在哭泣。

  “是啊,陛下,您不懂,不懂就对了,这就是对于我玩弄人心的报应,我伤害了无数的女人,所以活该被人狠狠伤害回来。您不懂吗,您看不出我疯狂的嫉妒吗,我嫉妒您的丈夫,可以合法的拥有您,我嫉妒您肚子里的孩子,因为那是您和其他男人亲热的证据。感谢您没有用谋杀这个词语来描述我的行为,但我确实是犯下了谋杀的大错。也许您会问,难道以前我没有杀过人吗?没错,我杀过人,我杀过不知道多少人,连自己都数不清。但里面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和纯洁无辜的孩子相比。为了满足我的嫉妒,为了发泄我的仇恨,我亲自策划安排,杀死了一个尚未出生的无辜婴儿。上帝啊,我口口声声说绝对不会活成疯子的样子,到头来,还是印证了父亲临死前的诅咒,我果然是母亲的儿子,和她一样疯狂恶毒。”

  他发泄般的喊叫着,行如疯狂,看上去很像随时打算扑过来咬住陆楠的脖子。门外的护卫们听见声音不对,警惕的敲起了门,陆楠不得不大声喊道:“没什么事情,我很好,你们都退下。”

  但这番对话显然也让香槟公爵恢复了理智,他冷静下来,疲惫的喘着气,用一种陆楠无法理解的悲哀表情看着她。

  “啊,您还是这么的平静呢。我宁愿看您勃然大怒,叫来士兵将我拖出去吊死,也不想看您现在这副无动于衷的表情。我抱着接受惩罚的心向您倾吐了一切罪行,但您看上去好像并不打算惩罚我——不,不不,我已经得到惩罚了,这就是对我的惩罚。”

  他笑着这么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不断的流淌,让他看上去悲惨且滑稽。陆楠其实倒不是像他所说那么不当回事,此刻心里也是乱作一团。一种奇怪的感情在胸口烧灼,让她觉得难受且想吐。她想对香槟公爵怒吼几声,但又不知道有什么可生气的。比起一个夭折的孩子,当然是香槟公爵更加重要。香槟公爵能为帝国赚钱充当她的可靠助手,而一个婴儿又能派上什么用场。但是陆楠却不能这么说,她还没忘记安茹公爵发怒的理由。

  她甚至有些怨恨香槟公爵,既然没人知道这件事,为什么要跑来坦白呢。知道了真相后她不处置这个男人都说不过去。可是没有了他,那么多的事情都交给谁来接管。她有一大堆等待计划执行的政务,除了香槟公爵,她真的想不出还可以交付给谁。

  沉默了许久后,陆楠疲倦的叹了口气,一字一顿的说:“所以,您想要我怎么样呢。”

  香槟公爵立刻回答:“您可以随便找个什么罪名处死我。”

  陆楠想都没想的摇了摇头,她曾经一度讨厌过香槟公爵,也一度对他的死缠烂打感到厌倦,可她却从未想过要他死。也许人就是这样吧,非要等到即将失去的时候才会感受到重要性。

  “我……我理解您的想法。”

  她艰难的说。

  “可是,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您会觉得我很冷酷,但是,比起一个已经失去了的孩子,我当然选择您。我是说,我可以原谅您犯下的过错。”

  在陆楠看来,这根本是不用犹豫的选择,别说那个孩子已经下葬了,就算那个孩子还活着,在紧要关头,她大概还是会选择香槟公爵。安茹公爵说对了,她就是个这么冷血的女人,不配做母亲。

  但那又如何。有时候陆楠根本没有更多的选择。

  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为了留下香槟公爵继续为自己效力,她都可以无视他曾经犯下的罪行。然而香槟公爵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但我不能原谅自己,陛下。”

  他平静的说。

  “我不光亵渎了上帝,还、还差一点杀死了您。这些天只要闭上眼睛,我就能看到满身满手的鲜血,看到您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之中。您是个了不起坚强的女人,而我不是。我再也无法直视您的眼睛,再也无法坦然的呆在您的身边,您的每一次注视都会让我体会到,自己是个无法被宽恕的杀人凶手……天啊,我是那么的爱您。”

  他再也无法说下去,死死咬着嘴唇,硬生生的吞下了一声呜咽。陆楠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她却毫无触动,胸中一片冰冷,那些之前还在汹涌彭拜的感情就像是忽然被黑洞吸走了似的,让她想假装动容都做不到。

  “再见了,陛下。”

  香槟公爵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从怀里掏出一个封好的信封放在书桌上,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陆楠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去拆开信封看了几眼。里面是几封有香槟公爵签名盖章并且接受过教会公证的文件,他把自己在王都的产业全部献给了帝国。

  陆楠恼怒的将信封摔到了地上,低声骂道:“谁要你的钱了,蠢货!说走就走,还真是潇洒啊!以为我会很感动吗,不,我只会觉得你蠢得不可救药!我都不计较了,你在那里认真个什么劲儿啊!什么上帝,什么忏悔,都是胡说八道!”

  骂完后她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在扶手椅里,茫然的看着天花板,脑中一片空白。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谁知道心里会那么的难受呢。

  都不知道这么躺了多久,门被人从外面粗暴的推开,安茹公爵没有敲门就闯了进来,劈头就是连环质问:“怎么回事,为什么香槟公爵忽然封锁了所有名下的产业以及庄园,带着十几个随从直接离开王都不知去哪里了。我没有接到过任何有关的消息,您到底又和他在闹什么鬼?”

  陆楠慢慢的抬起头,看到安茹公爵的脸她就顿时怒火中烧,破天荒第一次在他面前仪态尽失,破口大骂:“你也要来逼我吗?都是我的错?到底还想要怎么样,滚,滚吧,你和他们一样,都滚好了!”

  骂完她觉得还不解气,劈手就抓起一个杯子砸过去,安茹公爵没有躲闪,瞬间被砸到了额头。他恼怒的捂着已经变红的额头,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肩膀颤抖。可是陆楠比他更生气,拍着桌子大喊:“我不想看见你,给我滚,反正你们这群人都是一样,嘴上说得好听,结果只是为了自我满足。口口声声说爱我,到头来还不是一个个跑得飞快,我——”

  也许是情绪太过激动,加之自从难产后她身体一直都不好,最近又忙着调查计划对付伊尔汗人的事情,陆楠忽然觉得一阵眩晕,整个人直接往后一倒,失去了意识。

  第290章

  这都不知道到底是第几次昏迷后在床上醒过来,陆楠睁开眼睛后一阵无语。不过这一次房间里并非只有她单独一人,不需要坐起身也能看见安茹公爵就坐在床边,低头翻阅手里一叠厚厚的文件。陆楠虽然很不想承认,还是感到了一阵安心。她很怕醒来后发现安茹公爵也要离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身边的人一个个都逃命似的弃她而去?是她哪里做得不够好吗?可是陆楠自认在皇帝这个职业方面自己确实已经没什么可挑剔的了。诺曼底公爵先不说,香槟公爵……她连对方谋杀皇子的罪行都可以原谅,他还有什么不满的,非要被自己拖出去吊死才开心吗?果然她从头到尾都还是不了解香槟公爵这个男人。

  他说都是因为爱着自己,陆楠撇了撇嘴,如果真的那么爱,就该留下来为她分忧解愁,而不是自我满足的离开,甩下一堆烂摊子。辞职都还要提前一个月写报告呢,香槟公爵这种相当于企业财务总监的人说走就走,陆楠拿命去填那些忽然空出来的漏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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