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先发制人(1 / 2)
1
樱心情沉重地参加搜查会议。
她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关本,他看起来很无聊,拼命忍住哈欠。
你不适合做刑警。
昨晚泼了樱一头凉水的这句话,似乎他早就忘了。
“昨晚,鉴定科送来了报告。”
现场侦查人员刚一讲完,森田就站到了前面抛出了这句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兴奋。
“我们在现场收集到了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的毛发和指纹。目前为止,我们从没发现过有关山猫的任何物证。这次是非常大的一个突破。”
森田的话音刚落,关本忍不住抖动着肩膀,笑了起来。
“关本警部补。”
樱小声提醒他,但关本非但没有止住笑声,反而越笑越大声,最后竟捧腹大笑。
会议室里五十名办案警官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关本身上。
“关本警部补,你笑什么?”
森田语气严厉地质问。
“你说收集到了山猫的指纹?这还不让人觉得可笑吗?”
关本斜视着森田。
他极其傲慢无人的态度,任谁都无法忍受,会议室里寂静无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
森田似乎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愤怒。
“山猫不会留下指纹的。不对,是不可能留下的。”
“请你说说原因。”
“你也是名刑警,自己用脑想想。”
关本肆无忌惮一番后,就那样离开了坐席,走出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关闭的那一刻,如潮水般的骂声,淹没了整个会议室。
樱感觉指责、愤怒也指向了她,樱紧紧地握着拳头。
“雾岛。”
森田叫她,用眼神暗示着樱。
“知道了。”
樱用蚊子般孱弱的声音回答道,走出会议室追赶关本。
让樱意外的是关本并没有走远。
他坐在会议室走廊的长椅上,抽着烟,听着责骂自己的声音。
他的表情就像听到欢呼声般恍惚。
“关本警部补,请回到会议室。”
樱站在关本面前。
“没必要。”
“不是那个问题。你要回去,给大家赔礼道歉。”
面对咄咄逼人的樱,关本毫不在意。
“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只是说出了我的看法而已。”
“但大家不这样认为。”
“你真是个烦人的女人。”
关本用手指堵住耳朵,面露厌恶之情。
若他态度好,樱还能感觉好受些、宽心些。
“不管怎样,你都要回去参加搜查会议。”
樱说话的语气十分强硬。
“有必要吗?我去参加那样的会议,毫无意义。”
“什么意思?”
“我说过。我用我的办法追查山猫。所以你别再跟着我。说实话,女人只会添乱。”
关本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慢慢站起身。
“关本警部补,你这是讨厌我吗,还是,你不想再调查了?”樱狠狠地盯着关本。
“随你怎么想。”
关本像只猫似的,弓着腰,沿着走廊离去。
“你再这样为所欲为的话,我会向上面报告的。”
樱对着关本的后背大喊。
“不是说了吗,悉听尊便。”
关本头都不回,顺着走廊走远了。
樱一直压抑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了。
“混蛋!”
樱大叫一声,用力踢飞了烟灰缸。
2
胜村感到一阵眩晕,睁开了眼睛。
头疼,头昏脑胀。胜村起身,听到了脊椎骨嘎嘣一声响。
好像自己趴在吧台上睡着了。胜村戴上眼镜看了眼手表。
还不到八点……
“你醒了?”
山猫脚搭在桌子上坐着,吸着烟,浏览杂志。
他早已脱下昨天的一身黑衣服,换上了白色的衬衫,搭配牛仔裤,头戴针织帽。
他的脖子上挂着昨天夺回来的项链。因为是女用的饰物,所以项链紧紧地箍着他的脖子。
只看这个情景的话,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他是个盗窃犯。
“你既取名山猫,我还以为你是昼伏夜出呢。”
“这是故意迷惑你们的。”
山猫笑着回答。
“在看什么?”
胜村问,山猫没有回答,只是把杂志的封皮给他看了看。那是今井公司出版的杂志——《REAL》。
“这杂志,你从哪弄的?”
“你的包里。”
山猫头也不抬地平静回答道。
“你怎么这样?”
胜村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自己竟然在一个盗窃犯的面前睡着了。真是愚蠢透顶。
胜村急忙拿起放在脚边的背包,查看自己的钱包。
还在。
胜村核对了一下钱包里的金额,松了口气。
“一个只装有四千日元的钱包,我才不会拿呢。而且,按常理来说的话,如果我真的拿了,是不是早就跑了。”
山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收起放在桌子上的脚。
“你说是不拿,可你不也看过里面的东西了吗?”
“你真是个仔细的男人。”
“我哪里仔细了。是你奇怪。”
“我说,这本杂志就是那个被杀的男人的公司出版的吗?”
山猫对于胜村的抗议毫不理会,岔开了话题。
“对。那是最新的一期。”
“哦。这倒是本不错的月刊杂志。内容很敏感,有紧迫感。但一般读者是否喜欢这样的杂志,则另当别论。”
山猫合上书,把杂志放在桌上。
今井的杂志以时事新闻为主,照片很少,报道很全面,深度挖掘事件背后的真相。
在一些媒体圈里,它获得了很高的评价,吸引了一些读者。但正如山猫所言,普通大众并不买他的账。
一些名气大的杂志也都接二连三地被迫停刊,更何况今井这种销量不景气的杂志。
而且,其颇有深度的内容也加重了记者的负担。
胜村也曾帮他写过报道,但那绝不是举手之劳、轻而易举的事情。
如果是拜托自由撰稿人写稿的话,每一页的稿酬就得是一万五千日元至二万日元。
因此,那些需要花费时间进行撰写的报道,自由撰稿人是不接的。
所以,公司苦于严重的缺乏撰稿人,以致有时今井本人会亲自外出采访。
“这个杂志的销量如何?”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我想并不乐观。”
“这家公司只出版这一种杂志吗?”
“嗯,还出过几套自费出版的书。”
“看来销量并不是太好啊。那他为什么会干这个赔本的生意?”
山猫双手环抱脑袋。
对于山猫这个动则盗窃数亿、数十亿巨额资金的大盗而言,他当然会觉得这是件赔本的生意。
有个疑问,胜村一直想问山猫。
山猫偷窃的只是那些从事见不得人勾当的公司的现金。
而且,他还会留下揭发这些黑暗公司的文字。为什么他要这样大费周折?
劫富济贫。他是要做现代的侠义大盗吗?
“难道你只偷窃那些来路肮脏的钱都是源于你的正义感吗?”
“突然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这个笨蛋。盗窃犯哪有什么正义感!你这个呆瓜。”
山猫看着胜村的眼神像是突然发现了蟑螂般惊奇。
“我既不是笨蛋,也不是呆瓜。我在很认真地问你。”
山猫急于否定的态度,反倒让人觉得欲盖弥彰。
“我不知道你那个空无一物的大脑里是如何误解的,我瞄准那些不干净的公司,告诉世人他们背后见不得人的信息,只是为了混淆人们的视线,减少被抓的可能性。”
“可是,我听说纸条都被藏了起来。”
“你傻啊?纸条有两张。一张在保险柜里。另一张藏了起来。”
山猫竖起两根手指。
“为什么?”
“这是让他们做出选择。是情愿金钱被盗呢,还是愿意让警察进行搜查,刮骨抽筋呢?”
“你揭发的那些事情呢?”
“那个当然存在。到时候,警察就能在搜查过程中找到我留下的另一张纸条。”
“然后呢?”
“警察的搜查会转向另一个方向。其实,被通报的案例还不到其中的一半。”
也就是说,山猫留下纸条,是为了扰乱警察的搜查方向……
“那你真的只是为了钱才去盗窃?”
“当然。那个,若说还有别的,那就是还挺浪漫的吧。”
这话让胜村目瞪口呆。
什么浪漫啊。这回答太让胜村大失所望。
“也就是说,你只是个普通的盗贼了?”
“就是啊。我只是个小偷。那你以为我是什么?”
山猫得意洋洋地抱臂问道。
他怎么还能这么趾高气扬。
“坏蛋……”
胜村不服气地小声嘟囔。
“对。我就是坏人。我还想说,钱没有干净或是肮脏的区别。不管是流血流汗得来的,还是偷来的,钱就是钱。收入上有钱多钱少的不同,但在市场上它的价值都是一样的。这就是钱。”
山猫此番言论的真实性,胜村切身体会过。
在商店购物时,别人才不会追究你的钱是怎么来的。你若只有一百日元,那你只能买一百日元的东西。
胜村的父亲,是家小型乡镇企业的社长。
他每天流血流汗地工作,挣到的钱却不多,只够一家人维持生活而已。但是,泡沫经济让他们的生活连温饱都无法保证。
他们背负了巨额的债务。
可是,银行丝毫不体谅人,依旧来催债。
有一天,胜村的父亲在办公室上吊自杀了。
发现父亲自杀的,竟是胜村……
金钱竟比人的生命还重——无情的现实告诉了胜村这一点。
胜村家因此申请了破产,虽不用偿还债务,但胜村的母亲因为身心俱疲,身体每况愈下,竟也追随胜村的父亲去了。
之后,胜村就被寄养在舅舅家。
胜村度过了一段在周围人的异样眼光中忍辱负重的生活。为了不给别人造成困扰,一入高中,胜村就开始打工,总算能养活自己。
大学也申请了助学贷款,搬离了舅舅家,开始了一个人的公寓生活。
胜村体味过没钱的艰辛生活,但他还是无法苟同山猫的观点。
以后会怎么样呢?
“对了,咲呢?”
胜村突然想到这个,抬起了头。
“什么。”
“咲去哪了?”
后知后觉的胜村发觉咲不在酒吧,坐起身四处张望。
“我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安全的地方?”
被一些不明来路的暴力分子追赶,对咲而言,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山猫会不会把咲扔到哪里去了?或是把咲沉入了海底?
胜村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用困惑的目光看着山猫。
“你不相信我?我把她送到戒毒所去了。”
山猫的回答,让胜村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这可能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在那样的地方,比在她自己家或是朋友家,更难被那些人发现,也能避免她本人再次吸毒。
但是,胜村没办法完全放心。胜村自己的情况,从昨天开始,没有任何变化。
“那么,接下来,我们有什么计划?”
听到胜村的问题,山猫站起身。
“这正是我想和你谈的事情。案发当天,你和一个女刑警说过话,对吧,那是你的朋友?”
“嗯。算是吧。她是我大学的学姐。”
“现在我想知道警方调查到什么地步了。还有……”
山猫将两张照片放到了吧台上。
“查一下这两个人的底细。看起来不像好人,或许警局里有他们的记录。”
胜村明白山猫的意思。
若能搞清楚他们是何方人物,一定能大大加快解开谜底的进程。
但问题关键在于樱能否提供搜查信息。胜村“嗯”地应了一声,抱着胳膊,沉思起来。
“我说,你是不是和那个女人有过一段?”
山猫不怀好意地笑着问。
“哪有。大学时期关系倒还不错,但毕业后就再没联系过。那天见着她,毕业后都时隔五年了。”
“关系好,是说有过肌肤之亲吗?”
山猫转过胜村的肩膀,把脸凑了过来。
“没有。我们只是朋友。”
这是真的。
两人关系是不错,但没有发展到恋人的关系。或许,对于樱而言,胜村还算不上是个男人。
“你相信男女间存在着友谊这个东西吗?”
山猫满口酒气地问。
“你呢?”
胜村反问。
“男女之间怎么可能有友谊,那是胡扯!绝对不可能!”
山猫毫不犹豫地回答。
胜村不太赞同山猫的断言。
“我倒是觉得友谊是存在的……”
“那我问你,你就没对那个女人有过幻想?”
“呀,这个……”
胜村一时无语。
虽然自己没向樱表白过,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胜村不可否认自己曾对樱有过男女之情。
“你看。你不也是居心叵测地接近她吗?不光男人是这样。女人也是这样。你明白吗?”
山猫得意洋洋地说,突然用力一把拉过胜村的肩膀。
“总之,你先联系她看看。”
再和一个盗窃犯在其固执己见的恋爱观问题上纠缠下去,丝毫不会有助于事情的解决。
胜村逃避似的站起身,从背包里取出名片夹。里面有张名片,这是昨天在大楼里被抓到时樱给他的。
胜村拿出手机,确认名片上的电话号码之后,拨通了樱的电话。
只是为了获得需要的信息。
胜村这样告诉自己。
山猫刚才的那番多嘴多舌,此刻让胜村有些不自在,心跳莫名地加速,手心里沁出汗滴。
“你好,我是胜村。”
电话一接通,胜村就迫不及待地自报家门。
“昨天你为什么挂我电话?”
电话那头,樱的声音听起来并不高兴。
“啊?”
胜村一头雾水,大脑一片空白,这才想到昨晚偷袭公寓的时候,手机响了,情急慌乱之中,胜村把手机关机了。
原来那是樱学姐打来的电话啊。
“那是樱前辈您打来的电话啊?”
“听起来像是知道是我的话,你一定会接喽。”
“当然了。”
胜村不好意思地应道。
当时的情况是即便知道那是樱学姐的电话,胜村也不能接。但此刻只能撒个谎了。
“你真会说话。”
樱这才有笑脸。
胜村总算松了口气,言归正传。
“其实,关于今井的案件,我有事找你商量……”
3
樱赶往胜村说的豪德寺咖啡馆。
今早那场风波之后,樱打了好几遍关本的手机,但都无法接通。樱也联系了警察厅确认,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再也不管他了。
就在樱一筹莫展的时候,接到了胜村的电话。
关于这个案件,我知道很重要的情报。可以的话,直接见面聊——电话里,胜村是这么说的。
樱爽快地答应见面。
一是继续待在警局无事可做,二是樱对胜村知道的情报也很感兴趣。
樱推开了这家山中小屋造型的咖啡馆的门。
叮当,响起一阵钟声。
店内十分狭小,吧台能坐五人左右,还并排摆放了三张圆桌,播放的也是老掉牙的歌谣。
樱一眼就看到了胜村。
他蜷缩坐在最里面的圆桌边。
可能是时间的关系,店内除了胜村,只有一个戴着针织帽的男人坐在吧台旁看报纸。
“来杯咖啡。”
樱向那个看到客人进店也不起身的貌似店员的男人点了单之后,在胜村的对面坐下。
“抱歉,让你特地跑来……”
胜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没事。正好我也闲着。”
樱托着腮帮,叹了口气。
“太好了。”
胜村笑道,这时,店员端来了咖啡,一句话也没说,放下咖啡,立刻转身走回吧台。
真是死气沉沉,让人郁闷的店。
樱轻啜一口咖啡,味道太苦,让她面露痛苦之情。
“这里的咖啡可不太好喝啊。”
胜村会意地笑道。
“你怎么不早说。”
“可是,樱学姐,你不都是喝红茶嘛。”
胜村说得没错,上大学的时候,樱只喝红茶。关于她的事情,胜村都记得。
“胜村你喝的什么?”
“咖啡。”
“那你干吗也喝?”
“不是有句话吗?”
“什么?”
樱听不明白。
“莫名地想喝苦咖啡……这是一种自我警戒……”
“不会吧。”
樱的不置可否让胜村开心地笑了。
看到胜村的笑脸,樱感到自己刚才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些放松。
“樱学姐,您今天心情不太好啊。”
“哪有,我一直这样。”
樱回避胜村的目光。
一眼被他看出自己情绪的起伏,樱觉得自己的五年时间没有白费。
“是因为昨天和你一起的那个刑警吗?”
胜村往前探出身子问道。
“那是总厅派来支援我们的警官。”
樱斩断思绪,聊起工作的事情。
“是。我被派去跟着他。”
“那个人,不好伺候啊。”
“他太自我,相当固执。今早还说我碍手碍脚,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这样啊。”
樱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停了下来。
坐在对面的胜村,一副泰然处之的表情,嗯嗯地点头听着。
看着胜村,樱突然间觉得一直在警察部队里硬撑着倔强奋斗着的自己一下子回到了不用争强好胜的学生时代。
“抱歉。让你听我唠里唠叨。”
“偶尔发泄一下,不也挺好的嘛。”
胜村笑了。
“你说有事,什么事?”
虽然想听胜村说些安慰人的话,但一旦开始抱怨,只怕一两个小时都不够。
樱表情严肃地切入正题。
“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看。”
胜村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两张照片,放在桌子上,给樱看。
似乎是晚间拍的照片,每张照片各有一个男人。
一个人似乎是贴在玻璃上,愤怒地大声叫喊着。
另一个男人咬着牙,一脸苦闷的表情。
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好人。似乎是什么组织的成员。
“这是?”
“他们就是昨晚偷袭我的家伙。”
胜村表情痛苦地说道。
偷袭。
听到这刺耳的字眼,樱再次将目光落到胜村的脸上。
他的鼻头有些红肿。
“你挨打了?”
“嗯,还好……”
“让我看一下
“没,没事。真的。”
樱想看看胜村的伤势,被胜村坚决制止了。
“这和这次的事件有关系吗?”
樱看着照片问。
樱还没察觉到胜村被一群匪徒殴打和这次的案件有什么关联。
“其实,他们说的话很奇怪。”
“说的话很奇怪?”
“是的。他们让我交出今井给我的东西……”
胜村小声说。
“今井给你的东西……他给你什么了?”
“没,哪有什么东西。”
胜村摇摇头,挠了挠鼻头。
“真的吗?”
“是的。我根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你不觉得时间点上很奇怪吗?”
的确,就如胜村所言,时间上让人奇怪。
但这也不是说没有任何关联的可能性。比如,他们借钱给今井,现在这钱要胜村来偿还。
“还有一件事,很奇怪。”
胜村似乎察觉到樱的心思,左顾右盼之后,把脸凑近樱,声音低沉地说。
“奇怪的事情?”
樱也跟着压低声音问。
“之前和今井通电话时,他说自己可能会没命——他这么说过。”
“这是真的吗?”
胜村使劲点点头,又挠了挠鼻头。
如果胜村所言不假,那很有必要引起重视……
4
“真迷人!”
樱刚一离开咖啡馆,坐在吧台旁听的山猫大叫一声。
“什么?”
胜村不明白山猫为何突然如此兴奋。
“你装什么傻。刚才那个女人,真是个很有味道的刑警。”
胜村知道山猫说的是樱,但他不明白通过刚才的交谈,为什么山猫会觉得樱性感。
“她又没穿裸露太多的衣服。”
樱是长得不丑,但并不是多么时髦。
为了方便活动,她总是穿着套装,脚蹬低跟轻便女鞋。化妆也只是涂了层粉底液,擦个口红而已。
她这种自然淳朴,对于胜村却有着特别的魅力,但这并不是性感。
“你,几岁了?”
“26。”
“所以,你应该明白啊。对于超短裙和大胸的痴迷,那是高中生以下的男生的爱好。真正的男人,全身感受到的是一个女人由内而发的性感!”
山猫像一个歌剧演员那样夸张兴奋地说着,双手张开,站立起来。
这招来店员的一顿白眼。
“随你怎么看,你给我稍微安静一些。”
“你知道吗,那个女人在诱惑我!抱抱我——她的内心在喊!”
山猫完全不理会胜村的抗议,兴奋地说着。
胜村不得不长出一口气。
胜村很容易想象出樱脚踢野蛮无理的男人裤裆的情景,但却怎么也想象不到樱诱惑男人的样子。
“樱学姐,才不是那样的人。”
山猫肆无忌惮地“啊”的一声抱头悲鸣。
“这种性感你都不明白,那你不是同性恋就是阳痿。你是哪种?”
还有这种说法……
“我哪个也不是。”
“那样的话,你怎么不明白呢。她的指尖,还有她的脖颈,额头沁出的香汗。翘翘的屁股,真让人受不了。”
不知道他在妄想着什么,只见山猫闭着眼,双手手指像蜘蛛脚一样轻轻晃动着。
“别太过分了啊。”
“你真的和那个女人没什么关系吗?”
真是可惜。
“没有。”
“那你就是阳痿。”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是。”
“你不要的话,那我要。”
“若你胆敢对樱学姐动手动脚,小心她坏了你的命根子。”胜村本想警告山猫,但这丝毫没能吓倒他。
“所以你才不行啊。你什么都不懂。就是这种表面强势的女人,床上功夫才了得啊。”
没法和你这样的人交流下去。
胜村胳膊架在桌子上,托着腮帮,有气无力。
“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胜村扯开话题,山猫笑了,似乎他就等着胜村问呢。
虽然嘴上开着玩笑,但山猫的脑子里一刻也不停地思考着行动方案。
胜村坐正,看着山猫。
山猫煞有其事地叼着烟,擦了根火柴,点着烟。
“好吧,好好听着。”
“嗯。”
“你潜入那个性感刑警的房间,把她的内衣拿给我。”
——内衣大盗才干这种事情!
5
樱隐身在十字路口的拐角,屏息等待。
不一会,胜村和另一个男人从咖啡馆走了出来。是那个坐在吧台边戴着针织帽的男人。
果不其然。
樱在心中暗叫。
刚才她和胜村说话的时候,就总觉得被人监视。
像是被人看到了裙子里面的身体的不舒适感。
而且,胜村在撒谎。
胜村本人好像并不知道,其实他每次撒谎都会有个习惯动作。
他想干什么?
樱间隔二十米左右的距离,跟在朝车站走去的两人的后面。
两人很有可能会回头,所以樱一会藏身于同一方向的人流中,一会又利用路边停着的车辆遮挡,小心翼翼地跟踪。
到了豪德寺车站后,胜村走进检票口。
可那个男人并没有跟胜村一起检票离开。他在检票口前目送胜村离去后,朝着铁路沿线的商业街方向走去。
该追哪一个呢?
樱很快给出了答案。胜村的联系方式她知道。应该跟踪另外那个男人。
人流多,被发现的可能性小,但这也大大加剧了跟丢的可能性。樱继续缩短距离尾随其后。
男人似乎为了挑选什么而在商业街逛来逛去,终于在一家看起来很老字号的套餐店门前停下了脚步,在看完展示的菜单之后,男人点头作出决定,走进店内。
樱想过跟着男人进去,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从外面看,感觉店里空间不大。如果刚才男人监视过樱的话,那他一定能认出樱来。所以在外面等待是上上策。
樱选中了隔着一条街道的对面的咖啡馆。
从那里可以监视到套餐店的进出口。樱走了进去,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点了咖啡,提前结完账,紧紧盯着餐馆的出入口。
男人进去的那家店,不像是一个能长时间待住的地方。如果是吃个午饭的话,三十分钟左右就应该能吃完出来。
可是,三十分钟过去了,完全没看到男人走出来。
时间一分分过去,樱越来越不安。
那个男人难道还在店里面?或许是自己看漏了?不,这不可能。
就在樱左思右想的时候,咖啡馆的女招待走了过来。
“您好。您是雾岛小姐吗?”
店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不定。
“是的。”
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樱满腹狐疑地回答。
“刚才有位男士给您的电话留言。”
店员松了口气,递给樱一张纸条。
给我的留言?
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先回去了。胜村拜托的事,辛苦了。
编织帽男人
屈辱和愤怒同时占据了樱的心田,她一下子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