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在奥里亚纳王国发动战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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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萝丝•奥里亚纳会察觉到自己正在作梦。
她总是梦见同一个瞬间的光景。
梦中的自己站在武心祭的会场上。
眼前则是父王伫立的身影。
接下来,萝丝拔剑出鞘,将剑尖对准父王。
慢慢地、慢慢地。
在这个无声的世界,只有她、父王和手中的剑慢慢动作著。
慢慢地、慢慢地。
剑刃贯穿了父王的身体。
她无法阻止自己这么做,也无法放弃这么做。时间就这样残酷而缓慢地流逝。
剑刃贯穿人体的触感,以及喷溅出来的鲜血的热度,都成了萝丝脑中无法抹灭的回忆。
她哭不出来,也无法放声嘶吼。永远没办法逃离。
父王像是想说些什么那样望向自己。
下一刻,父王朝萝丝伸出手──然后紧紧掐住她的颈子。
『我绝不会原谅你。』
※
「对不起……对不……!」
每天早上,萝丝都因为自己的梦呓而醒来。
只摆著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子的狭窄房间。这里是暗影庭园位于奥里亚纳王国内部的据点。
「父王……」
泪水从萝丝的脸颊流淌下来。
恶梦的光景仍烙印在她的眼底。
那天,在死前,父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他是否埋怨著萝丝?
是否憎恨著萝丝?
在梦里听到的那句话,就是真正的答案吗?
萝丝紧紧揪住被汗水濡湿而变得冰冷的被单。
这时,有人敲响她房间的大门。
「六六六号,该出发了。」
是六六四号的声音。
「我马上出去。」
萝丝拭去脸上的泪水,开始更衣。
她褪下吸收汗水后紧贴在身上的薄上衣,取出黑色史莱姆,将其贴附在自己的肌肤表面。
史莱姆战斗装束。
魔力传导率极高,同时又弹性十足,能够变化成各式各样的形状。只要萝丝将魔力注入其中,这身装束就会坚固到一般魔剑士的攻击完全无法给予损伤的程度。
这种足以颠覆魔剑士常识的突破性技术,只不过是暗影庭园的尖端科技的一小部分。
「两位早安。」
换上战斗装束的萝丝来到走廊上,发现六六四号和六六五号已经在那里等待她。这两人是和萝丝隶属于同一支分队的伙伴。
「快走吧。」
「早啊~六六六号。」
语毕,六六四号迅速迈开步伐,六六五号和萝丝也从后方跟上。
没有多余装饰的无机质灰色墙壁和天花板,是以暗影庭园目前正在研究的建筑工法「钢筋水泥」打造而成。尽管给人单调的印象,但也因此更能衬托出灯具和地毯的精美。
这里的灯具采用的是特别裁切加工过、透明度相当高的水晶玻璃。玻璃折射出来的光芒,在这个空间里落下一片美丽的阴影。
这也是暗影庭园独创的技术之一。四越商会将这样的水晶灯列入最高级的产品线对外贩售。
就算是最便宜的款式,售价仍高达一千万戒尼。但似乎卖得非常好。
据说,四越商会日后甚至有可能凭藉相关技术跨足建筑业界。
面对足以令人晕眩的这些尖端技术,萝丝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让她惊讶的是,这些技术全都源自于暗影的「暗影睿智」。除了压倒性的战斗能力以外,还拥有高深莫测的渊博知识的男人……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听到了喔。」
六六四号这么开口。她似乎是听到了萝丝的叹息声。
「有烦恼的话,可以跟我商量。我看得出来你有某些特别的苦衷。」
「不,没什么。」
「……是吗?」
六六四号是一名身型娇小的精灵。
年龄似乎比萝丝大一岁的她,虽然待人处事的态度有些严厉,但因为责任感也很强,被任命为分队长。
六六五号则是和萝丝同年的精灵。她经常露出一脸想睡觉的呆滞表情。
两人有著美少女的外表,就一般的社会标准来看,这两人的实力应该跟一流魔剑士不相上下。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六六四号和六六五号,在组织里头仍偏后段班。
萝丝是六六六号。
这个编号的排序无关实力,纯粹是依照每个成员的加入时间而定。
不过,据说编号差个一百号的话,实力层级也会跟著不同。因此,大致上还是可以透过编号来判别每个人的实力。
当然,也存在例外。
过去,萝丝曾目睹过五五九号战斗的模样。
她的对手是八九号。两人的编号差了四百号以上,一般来说,五五九号应该不可能打赢对方。
但她获得了压倒性胜利。
同时,也得到了挑战编号者的权利。
暗影庭园的高手众多。
萝丝觉得自己的魔力有提升、实力也变强了。加入暗影庭园,她觉得自己或许就能成就些什么。变强的话,她觉得自己或许就能拯救奥里亚纳王国。
然而,她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得努力才行。」
萝丝这么轻喃,追上走在前方的两名少女的脚步。
今天的任务代表人,便是那个五五九号。
※
离开据点后,萝丝一行人无声地在深夜的雪地上奔跑前进。
远方可以窥见一座城寨。
一名美丽的少女伫立在能俯瞰那座城寨的平缓山丘上。
「──来了吗?」
说著,她转过头来。
一头艳丽的粉金色长发随著她的动作摇曳。她沐浴在月光下的身影,即使是身为同性的萝丝,都觉得有种神圣高贵的美感。
她正是暗影庭园的五五九号。
「抱歉,让你久等了。」
「知道任务的详细内容吗?」
五五九号的发言总是很简洁俐落。
「不。我们只听说这是和赛修城相关的任务。」
「这样呀。」
五五九号吐出一口白色的气息,背对著三人这么开口。
「两天前,赛修城落入『多艾姆派』势力的手中──」
目前,奥里亚纳王国分成多艾姆派,以及与其敌对的反多艾姆派。虽然尚未发起大阵仗的战争,但这两派人马之间的小规模冲突,不断在王国各地上演。
「赛修城位于奥里亚纳王国和米德加王国的国境交界处附近,是个算不上重要的小型城寨。不过,教团暗中动员迪亚布罗斯之子,企图前来占据这座城寨。」
第一级的迪亚布罗斯之子,是教团的精锐成员。出动这般强大的战力攻下赛修城,不免让人涌现杀鸡焉用牛刀的疑惑。
「城寨里头恐怕藏著什么。我们的任务是潜入赛修城,确认教团的目的为何。你知道自己这次为什么会被选中吗?」
这么说的五五九号,视线落在萝丝的身上。
「因为我明白赛修城的格局构造。」
赛修城座落在山上,因此也被王族当成避暑山庄使用。
「没错。不过,并不光是如此。」
说著,五五九号从小丘上一跃而下。她在雪地上轻快奔跑的模样,看起来宛如自在飞翔的鸟儿。
萝丝三人也连忙跟上她的脚步。
(插图009)
「是我指名你的,萝丝•奥里亚纳。」
听到对方以真正的名字称呼自己,萝丝不禁感到困惑。
在暗影庭园内部,六六六号是萝丝•奥里亚纳一事,可说是公开的秘密。
「你得到了暗影大人亲授的力量。」
「咦?」
六六四号和六六五号吃惊地望向萝丝。
能够从暗影本人那里获得力量的,就只有一开始的七名成员──亦即「七影」。「七影」的实力在暗影庭园之中格外突出,代表能够得到暗影亲授的力量,是十分特别的一件事。
「……是的。」
萝丝轻轻点头。
在她沦为〈恶魔附体者〉的时候,是暗影拯救了她、将自己的力量授予她。
「我也是。」
「你也是吗,五五九号……?」
「我也是得到暗影大人亲授力量的人。除了『七影』以外,就只有我跟你是『特别』的。」
语毕,五五九号对萝丝投以像是在品头论足的视线,然后轻喃:
「……真弱啊。」
「──!」
「我是暗影大人忠实的仆人。我会排除配不上那位大人的存在。」
这么说之后,五五九号朝萝丝瞥了一眼,便转过身去。
※
大量士兵的尸体杂乱堆叠在赛修城内部。
从城墙上方俯瞰这番光景的萝丝不禁咬唇。
这场战争起因于她,而现在,结果呈现在眼前。
士兵战死,人民身陷水深火热之中。
对萝丝来说,最令她痛苦的,是自己对这一切束手无策。
她或许是过分看重自己了。
她或许以为,只要自己采取行动,就可以改变些什么。
然而,萝丝只是暗影庭园中的一个无名小卒。在这个组织里,智慧或实力远比她优秀的成员多得是,萝丝也因此深深体会到自己多么无力。
「六六六号,你怎么了?」
在这场战争之中,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
死去的士兵们痛苦扭曲的表情,看起来彷佛对自己恨之入骨。
「六六六号……!」
感觉到有人伸手摇晃自己的肩膀后,萝丝转过头。
六六四号一脸担心地盯著她看。
「抱歉,我没事。」
「是吗?别太在意眼前这片景象吧。」
六六四号朝她微笑。
「──他们行动了。」
原本监视著教团动静的五五九号轻声开口。
在月光照耀下,披著黑色长袍的人影从城寨大门走了出来。
「人数在四十人以上呢~」
「比想像中还多耶。」
五五九号的唇瓣微微歪斜,变成愉悦微笑的弧度。
「该怎么办呢~」
「保持一段距离跟踪他们。」
在五五九号的领导下,一行人静悄悄地在黑暗中前进。
离开城寨的黑长袍集团走入森林里头。
「进入森林后,就逼近他们。」
「是。」
「提高警戒。他们所有人都有第一级迪亚布罗斯之子的实力。」
「所有人……?」
第一级的迪亚布罗斯之子是教团的菁英分子,因此人数并不算多。这样的他们,竟然有多达四十人聚集在这里。这可说是相当不寻常的状况。
「六六六号。那片森林里有什么?」
五五九号开口问道。
「有一座遗迹。那原本是一间神殿,祭祀著跟魔人迪亚布罗斯交战时牺牲的战士,但应该早就风化倒塌了。」
「遗迹吗?这果然……」
五五九号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跟著潜入森林后,一行人开始缩短跟黑长袍集团之间的距离,最终抵达了萝丝所说的那座遗迹。
黑长袍集团的成员们包围了坍塌遗迹里头的祭坛。
萝丝等人消除自身的气息,藏身在附近的阴影处。
「错不了的……这就是……把大门……」
看似领导人的男子的说话声断断续续传来。在火炬光芒照耀下,可以窥见他是一名脸颊上有著伤疤的中年男子。
「他是『疾风』关德伊……是教团的干部。」
「……是吗?」
五五九号的唇瓣上扬。
「祭坛……交给你了……蕾娜王妃。」
一名身型娇小的女子从黑长袍集团中走出来。关德伊领著她站上祭坛前方。
看到那名女子褪下长袍的瞬间,萝丝不禁喉头一颤。
「母……母后……」
那名女子正是萝丝的亲生母亲。在教团胁迫下,她不得不服从他们的命令。
然而,根据萝丝听到的消息,奥里亚纳王国的王族,目前应该都在反多艾姆派的保护之下才对。
「母后为什么会……」
难道是被教团掳走……又或者是暗影庭园在欺瞒她……
各式各样的想法从萝丝脑中闪过。
「把手放上那里……」
在关德伊命令下,蕾娜王妃默默伸出手。随后,祭坛开始发光,魔法文字跟著浮现在半空中。
「果然……王族……血脉就是钥匙……」
片刻后,光芒收束、消失,一个小巧的圆圈取而代之浮现在祭坛上方。
是一枚戒指。
「错不了的……这就是……奥里亚纳王国的……」
说著,关德伊将戒指收进一个小盒子里。
「──做好战斗准备。」
脸上带著扭曲笑容的五五九号这么宣布。
「什么!我们这次负责执行的,不是单纯的调查任务吗……!」
六六四号压低嗓音表示反对。
「那枚戒指是钥匙。歼灭敌人,然后回收。」
「光是这样的说明,我无法理解。你说的钥匙是什么?」
「你们没有必要知道详细的任务内容。理解『绝对要回收那枚戒指』这个目的就够了。你们只需要思考该怎么回收戒指的问题。」
像六六四号或萝丝这种最下层的成员,并无法得知重要情报。因为暗影庭园的情报管理做得相当彻底。
「请等一下。不管怎么看,战况都对我们不利……!」
我方只有四个人,敌方却有四十人。两者之间存在著十倍的人数差。
「那又如何?」
五五九号淡淡回答,抽出自己的漆黑刀刃。
「──处刑时间到了。」
「请……请你等一下!家母也在那──」
五五九号无视萝丝的呼唤。
她朝地面一蹬,一瞬间就移动到祭坛上。同时,被她握在手中的漆黑刀刃也不断伸长。
她打算水平挥刀一口气解决掉所有人。
「你……你是什么人──」
迪亚布罗斯之子们也纷纷拔剑应战。
下一刻,一阵尖锐的声响传来。
五五九号的这一击轻易砍断了敌方的剑,连带将其身体一刀两断。
「是暗影庭园!所有人散开!」
威力几乎等同于「七影」的惊人冲击扩散开来。
尽管一瞬间陷入动摇,但教团成员们随即回过神来,开始原地散开。不过,这段期间,他们一个接一个沦为五五九号的刀下亡魂。
接著──被五五九号相中的下一个猎物,是蕾娜王妃。
「母后!」
这个瞬间,父亲的容颜再次浮现于萝丝的脑海里。
被刀刃贯穿胸部后吐血倒地──反覆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父亲死前的模样。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萝丝伸长双手抱住母亲,避开了五五九号袭来的刀刃。
蕾娜王妃一脸吃惊地望向萝丝。
「萝丝……?」
「母后……!」
萝丝紧拥母亲的身躯。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母后下手……!」
她以一双被怒气填满的蜂蜜金色眸子怒瞪五五九号。
「……呵!」
五五九号只是回以一道冷酷的笑容。
为了守护蕾娜王妃,萝丝将她拥在怀里,然而,两人现在已经被教团成员团团包围住。无数剑尖同时指向她们。
「不准动。否则就杀了你们。」
关德伊这么警告。
「虽说是出其不意,但没想到我们会一下子就失去九个第一级的迪亚布罗斯之子……这就是『七影』吗?」
他的周围有九具尸体横躺在地。
「很遗憾……我并非『七影』。」
五五九号这么说。
「你说你不是『七影』……?那是编号者吗?」
「现在,我还只是平凡的五五九号……」
「意思是,你只是个无名小卒?明明拥有这般实力……」
关德伊震惊地瞪大双眼。
「不……不过,不管你的实力多么高强,都到此为止了。」
关德伊扬了扬手,一旁的三名黑长袍成员跟著褪下罩在头上的帽兜。
「怎么会……教团的干部竟然来了三个……」
六六四号和六六五号的表情因绝望而扭曲。
五五九号的脸上则是浮现扭曲的笑容。
「别轻举妄动。我们这边可是有人质的。」
关德伊以剑尖指著萝丝的颈子这么说。
「随便你。」
「你说什么?」
「那个女人配不上暗影庭园。」
说著,五五九号身上的魔力浓度开始提升。
「──把这两人一并处置。」
被教团成员绑住后,萝丝和蕾娜王妃一起被带离现场。萝丝转头回望,最后看到的是五五九号被教团成员包围住的身影。
※
在这个以赛修城为中心的城镇里,我坐在酒场里头,啜饮著苹果汁并当个听众。
从戴尔塔身边逃脱之后,我一路狂奔,跨越国境后潜入奥里亚纳王国。
「战争开打了呢。赛修城周边的城镇,现在被关德伊大人占领,还有好多居民惨遭杀害。」
「唔唔,这样啊。」
我坐在吧台的位子上这么回应。眼前这名跟我聊天的美艳女子,是酒吧的老板玛琳小姐。虽然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不过,一定是我多心了吧。
顺带一提,酒吧里有九成的男性客人都是冲著她而来。
「简直一团乱呢。军队的士兵还会来店里搜刮钱财。」
「嗯嗯,真是辛苦你了。」